纪北年陡然凌厉的声音像根冰棱掷过来，我刚要沉下去的意识猛地一挣，睫毛急促地颤了颤，总算没彻底栽进睡意里。
身体先一步绷紧，脊背下意识挺得笔直，舌尖飞快舔过有些发黏的嘴唇，带着点被惊醒的懵然望向他：
“啊？”
他看着我骤然惊醒，懵懂望着他的模样，有些神色不自然地瞥向一边，余光就扫到秦野
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要证明什么、辩驳什么似的，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皮质座椅扶手，忽然发难：
“书本拿过来。”
我一脸懵地看他，阿月却已经习惯的在意识空间里催促了：
“快拿给他，拿给他，估计他又想考校人了。”她把“顺便找茬”咽回肚子没说。
我撇撇嘴，伸手去够书包，把里边的课本都掏出来递给他。
“呐——”
话音未落，阿月的急吼就已经响彻了整个意识空间：
“递东西要带称呼！称呼！”
我抬眸瞥见纪北年并没接，脸色有些阴沉的模样，努力压抑住翻白眼儿的冲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哥、哥！我、的、书。”
说完我脑海里骤然闪过纪北年当初也是因为同样的一句话一巴掌扇倒姜安宁的画面。
以至于现实里，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闭眼，咬紧唇，僵直着身体却不敢偏头躲避，这是姜安宁本能的身体记忆。
纪北年本来听到我再次主动开口叫他哥哥后，脸色稍霁的表情因为这个动作，又瞬间凝固。
他看着明显害怕，却甚至不敢躲避扇打动作的我，接书本的动作也停滞在了半空。
纪北年的心里莫名的就抽痛了一下，嘴唇嗫嚅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
直到秦野对纪北年毫不掩饰的嗤笑声传来：
“惊讶？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说着，他两指夹着书脊，随意一甩，课本便稳稳落在纪北年膝头。
而我突然听到秦野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反应了一下，现在不是过去了，他好像不会再因为自己叫这个称呼就会抽自己了，反而是跟之前的那个禁忌称呼置换了？
想到这儿，刚才那条件反射般的举动让我有些羞耻地撇撇嘴，又抬头偷瞄纪北年。
就见他正抬头死死盯着自己。满脸阴郁，神色晦暗不明。
我像是本能地怕他生气，又像是在跟他解释，语气理直气壮中又藏着丝不确定。
“是，是你让我这么叫的。”
我声音比想象中发紧，偷觑他的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明晃晃的倔强，透着“这不能赖我”的意思。
纪北年见我这副小心翼翼却还不忘了跟他提醒辩驳的模样，心脏再次被抽中。他突然伸手松了松领带，声音哑了半分：
“没人说你不对……”话说一半，他又像是想要掩饰什么的，动作急促，强行镇定中透着一丝慌乱的拿过了课本，随意翻了一页，读出题目，要我解释要义。
我看着骤然换了话题的纪北年，在意识空间里的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现实的嘴里却老老实实的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一时间，车厢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之间默契的一问一答，这反而好像默默的把刚才出现的小插曲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掩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