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萧景翎的声音不大，落在屋内却犹如平地惊雷。
见惯大风大浪的小倌先后站起躲在一边，这种抓奸戏码他们见多了，只希望不要殃及池鱼。
林以棠拿起一块桌上的糕点咬一口，不紧不慢开口，“嗯……钱色交易。”
萧景翎走进去，将剑重重拍在桌上，盘腿在她对面坐下，“什么？”
林以棠瞬间心虚，但还是嘴硬，“呃，钱色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色相。”
萧景翎扭头看那两个缩到角落里的男人，“你喜欢这样的？”
林以棠继续啃剩下的糕点，“你管我喜欢什么样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无可救药。”
林以棠：？
“那你挺有文化。”
萧景翎笃定，“你生气了。”
林以棠眨眨眼没回话，他接着说，“为什么？”
林以棠吃完糕点手背一抹嘴唇，“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男未婚女未嫁，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萧景翎沉默良久，久到林以棠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道，“我呢？我怎么办？”
“你当然也随便啊，想做什么做什么。”林以棠双手托腮看他。
萧景翎俯身凑过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这是我想做的。”
林以棠被这个吻得晕乎乎的，听完他的话大彻大悟，啊？她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萧景翎在那一瞬间突然开窍，他扭头看角落里的小倌，两个人早已开始面壁思过，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出去。”
话落，两道影子“飞”出去。
萧景翎走到在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师妹喜欢我吗？”
他的头抵在她的肩膀处，凭借自己良好的听力能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脖颈处经脉运作，将血液运输至向全身。
——那是他的血。
这副身躯也出自他的手，玉雕琢而成，一寸一寸，雕刻、打磨。
他与她算得上血脉相连，但又不一样。
林以棠没适应他突然这样，还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他的力气太大，姿势太过亲密，林以棠的直觉告诉她有危险，下意识产生一丝提防，可理智告诉她，师兄不会伤害她，她不用害怕。
“我不能接受。”如果你同别人成亲，那么我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次上演。
“我不能接受。”他又重复一次。
“不能接受……什么？”
萧景翎低声道，“不能接受你与别人成亲，不能接受你不在我身边，不能接受你离开。”
萧景翎模仿林以棠笑眯起眼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一直。”
是了，一直，永远，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别，就像上一次一样，什么都无法彻底抹除我对你的记忆，我可以重复无数次将你复活。
“棠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你怎么了？”萧景翎的反常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怎么，她还把玩疯了？不至于吧，不是你先那种态度的吗？
“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萧景翎松开一点力气，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反复确认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脸。
林以棠支支吾吾，“我……我想我需要一个名分？”
“当然，你做我的道侣，我们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根深蒂固，肆意疯长。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啊？”
“我们结契，同生共死。”
林以棠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就拐到了结契上，她好像也没问什么吧？
“不会后悔吗？”林以棠看他拿出来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她看不懂的符。
符文晦涩难懂，她只觉得符画完后萧景翎脸白了两分。
萧景翎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可是你是修仙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林以棠很早之前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如果他们是师兄妹那她至少也应该有一点修为的，可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忘了追究了而已。
萧景翎语塞，语无伦次道，“不是的，你不是这样的，你在修炼上很有天赋，你是宗门弟子前十，你很擅长融会贯通和举一反三……”
林以棠歪头，他说的那些好像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可能是我的以前？但我现在不是这样。”
萧景翎的话戛然而止，最后开口：“我会解决的。”
林以棠“噗嗤”笑出来，“怎么那么紧张？反正我都不记得了。”
萧景翎眼泪瞬间落下，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迷茫发问，“不该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做错了？”
以前的事林以棠想不起来一点，但她摸摸萧景翎的头，“我不知道呀，但现在的我觉得你没做错，我们吃到了很好吃的烤鸭，你教我做了很好看的灯，我们还一起看了灯会放了河灯……春节我们一起贴了对联，你还做了一桌子菜。”
林以棠讲到最后抿唇憋笑，“虽然那些菜都很难吃，我们最后还是去买饭了。”她继续说：“本来失忆这种事就是意外，不可预测，虽然听起来现在的我没有以前那么优秀，但我过得也很好啊。”
萧景翎说不上来这种难过的滋味，“我……”
他还想说什么，但被林以棠堵住了嘴巴，“嘘，不说这个。”
她转而兴致勃勃看向桌面的符，“这个怎么弄？要我做什么吗？起效了我们就能同生共死了吗？”
萧景翎可耻地胆怯了，“同生共死契，契约成无解，不可反悔。”
“嗯嗯，我知道了，我该怎么做？”
“你的血滴上去，契约就成了。落子无悔，你再想想吧。”萧景翎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她过去的惊艳才绝，她确实算不上最好，但绝对是优秀的，逍遥峰的小师妹，谁人不识谁人不喜？一会儿是她现在的模样，眉眼弯弯坐在他身边，趁他打坐的时候在他脸上画王八。
“吧嗒”血液无声融入，符纸上的血一瞬间被吸干，符纸无火自燃，一根红线两头分别钻进两人心口，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