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面为中心,方圆数米内,所有的一切——
飘落的血雨、飞溅的污秽、甚至空气中弥漫的腥臭……都骤然凝固。
那具扑来的尸体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可怖姿态,被硬生生定格在王面前方不足半米处。
王面没有犹豫,【弋鸢】再次挥出。
时间恢复流动。
“噗通——”
尸体的头颅从脖颈上掉下,骨碌碌地滚落在一旁。
失去了那股支撑它行动的诡异力量,尸体软塌塌地摔落在王面脚前的血水中,溅起一片污浊。
那具尸体地面部和腹腔的蠕动也迅速平息,彻底变成了一具静止的残骸。
月鬼落在王面身边,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
王面摇了摇头,蹲下身,用【弋鸢】的刀尖小心地拨弄着尸体面部那些已经不再蠕动的包块,眉头紧锁。
“这些虫子不仅能寄生活物,也能操控尸体。”
直到将包块中所有肉虫碾死,他才又站起身,环顾四周被血雨和黑暗笼罩的死寂街道,银灰色的眼眸中凝重更深,对着月鬼说道,
“必须尽快通知其他人,普通民众面对这种东西,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月鬼点了点头,看着地上那具迅速被血雨覆盖的尸体,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这鬼地方……真是没完没了了。”
王面拍了拍月鬼的肩膀说道:
“走吧。”
两人刚向前几步,却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皮肉摩擦湿滑地面、骨骼发出不自然脆响的“咯吱”声。
两人身形同时一顿,猛地转身。
只见那具本应彻底失去活性的残骸,竟在血水中剧烈地抽搐、拼接起来。
无头的脖颈处蠕动着伸出暗红色的肉芽,如同扭曲的触手,拉扯着滚落在一旁的头颅,试图将其重新安回原位。
被切开的躯干部分也在疯狂蠕动,肉芽交织,想要强行弥合那致命的创伤。
“还没完没了了!”
王面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留手,【弋鸢】再次凌空虚划数下。
数道刀罡破空而出,掠过那具正在拼凑的尸骸。
“嗤——!”
尸骸的动作瞬间僵住,紧接着,便在无声无息间被分割成了十几块大小均匀的肉块,哗啦散落一地。
这一次,那些蠕动的肉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活力,迅速枯萎、发黑,融入了污浊的血水中,再没了丝毫声息。
“……这些东西的‘活性’,比白天的更强了。”
王面收回手指,眉头微蹙。
时间神墟力量的残留本该能更持久地抑制再生,但这具尸骸的挣扎力度,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只怪物。
月鬼踢了踢脚边一块不再动弹的碎肉,语气凝重道:
“队长,得再快点,吴湘南他们那边……”
王面点头,不再耽搁。
两人朝着临时政府大楼的方向疾行,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袭击。
有的是如同之前那样的被寄生操控的人类尸体,动作僵硬却悍不畏死;
有的则是形态更加扭曲、完全由脓包和肉瘤构成的“神秘”,它们从阴暗的巷口、崩塌的废墟中扑出,嘶吼着发动攻击。
有了之前的经验,王面和月鬼配合默契。
月鬼凭借隐匿与月光化,游走在怪物之间,匕首专挑那些鼓胀欲裂的脓包下手,往往在怪物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将其体内的肉虫暴露出来。
而王面则稳居中央,【弋鸢】每次出鞘都如银龙乍现,刀光织成的罗网不仅将怪物切割、延缓其再生,更将那些试图四散爬行的红色肉虫精准地点杀在方寸之地。
他的时间之力有效地遏制了怪物们疯狂的再生势头,为月鬼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左边巷子,三个,是尸体!”
月鬼的声音短促响起。
王面甚至没有回头,左手微抬,向着左侧虚按。
那片区域的血雨仿佛陷入了泥沼,飘落的速度骤然减缓,三具刚从巷口冲出、张牙舞爪的寄生尸体动作瞬间变得如同慢放的影片。
月鬼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匕首带起道道寒光,切开了它们头颅与颈部的连接。
当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时,三具尸体已颓然倒地,头颅滚落,被王面紧随其后的刀罡彻底搅碎,杜绝了再次爬起的可能。
“清理完毕。”
月鬼的身影在王面身旁重新凝聚。
王面微微颔首,刚欲开口,突然,两人动作同时一顿,侧耳倾听。
透过淅淅沥沥的血雨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不明嘶吼,从临时政府大楼的方向传来了几声短促而尖锐的“砰砰”声。
是枪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急切,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栋象征着此刻“人圈”秩序核心的建筑。
临时政府所在的市政大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惨烈。
一楼前厅如同被狂暴的巨兽践踏过,接待处的桌椅碎成木片,文件散落一地,混合着泥泞的血水和无法辨明的污秽,墙壁上留下了巨大的、带着粘液的刮擦痕迹,以及零星喷射状的血点。
电力中断,应急灯无一亮起,只有王面手中通讯器稳定散发的微光和月鬼偶尔在阴影中泛起的、用于侦查的极淡月华,勉强驱散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这痕迹……不像人力能造成的。”
月鬼压低声音,指尖虚划过墙壁上那道几乎将承重柱撕裂的深邃爪痕,触手处一片湿滑粘腻,他嫌恶地甩了甩手。
“嗯,和之前遇到的怪物形态不同,体型可能更大。”
王面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残留的、半凝固的暗红色粘液,以及几片碎裂的、非人的暗红色角质鳞片,
“小心点,可能还在楼里。”
王面和月鬼顺着断断续续、早已被血雨浸染得模糊发黑的血迹,一路谨慎地向上探索。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调整了行进节奏。
楼梯间的情况稍好,但血迹更加集中,一路蜿蜒向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拖着受伤的躯体或者……猎物,强行攀爬了上去。
寂静中,只有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声、血雨敲打建筑外壁的粘稠声响,以及脚下偶尔踩到不明碎片发出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