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和平台我已经准备好了。至于内容嘛……我和雨宫商量过了,基调就是‘破妄’与‘新生’。而你和雨宫呢,”
他指了指王面和雨宫,又指向演播厅中央那两张并排的椅子说道:
“今天要扮演的角色,就是神谕使倒台后,上场的新势力代表。待会儿你们两个要做的,就是坐在这里,”
“面对摄像机,做一场面向这片土地上所有居民的宣讲。”
“为什么是我?”
王面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随后他又看向雨宫晴辉,
“这是你的理想和道路,由你亲自来宣告,名正言顺。”
“雨宫当然是主讲。但你不一样,王面。”
关在却摇了摇头,替他回答了,
“首先,你代表了‘外部’的力量,你的存在本身就在佐证‘边界之外另有世界’,这是对‘禁海令’最直接的否定。”
“其次,我嘛,就是个程序员,对政客演说那套一窍不通,也不喜欢抛头露面。”
他顿了顿,看着王面,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地说道:
“而你,是假面小队的队长。平时在守夜人总部,跟叶梵司令、左青副司令那些高层打交道、汇报任务、协调资源,这种带有一定‘官方’色彩和说服力的工作,你完成得一直很出色。”
“你的形象、气质,还有这种场合下的沉稳度,都比我们这群要么只会打架、要么只会敲代码的家伙合适多了。”
关在拍了拍王面的肩膀,语气带上了一点调侃:
“就当是一次……嗯,特别的任务锻炼。面向异世界全体居民的电视讲话,这经历可不是谁都有的。”
“是啊队长,试试嘛!”
旋涡在一旁起哄。
“我们都觉得你行。”
檀香也轻声表示支持。
“队长你可是连神谕使都正面硬刚过的人,还怕镜头吗?”
蔷薇笑着激将。
王面一时语塞,他看着关在那张“我逻辑完美”的脸,又看向雨宫晴辉眼中那份沉重的期待,最后目光落在自家队员们那一张张写满了“队长快上”“我们看好你”的脸上。
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道: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来当这个‘宣告者’?”
“不是宣告者,是‘新秩序’的代表之一。”
雨宫晴辉纠正道,他走到王面面前,郑重地将几张写满字迹的纸递给他,
“这是我们草拟的讲稿大纲,主要阐明神谕使倒台、禁令废除以及未来的可能性。”
王面接过稿纸,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条目,内容确实如雨宫所说,核心是“破妄”与“解放”,言辞不算激烈,但立场清晰坚定。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雨宫晴辉,晃了晃手中的稿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而温和的弧度:
“当一回新闻节目的主持人吗?这种体验……还挺新奇的。”
雨宫晴辉点头,眼神灼热,带着一种开创历史的使命感,他向王面伸出了手:
“王面,我邀请你,和我一起,成为我……不,成为我们,迈出这第一步的见证人,也是同行者。”
王面看着雨宫晴辉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想起了那个清晨他独自诉说理想时孤寂却决绝的样子,心中不禁感慨。
他伸出手,与雨宫晴辉的手紧紧相握,郑重地点头:
“感谢你的邀请。也愿意尽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好了,两位‘主持人’,准备就位吧。”
关在的声音传来,他已经在导演位坐下,戴上了耳机,
“月鬼,一号机位对准王面,天平,二号机给雨宫特写,注意构图。蔷薇,别玩提词器了,待会儿听我指令切换画面。檀香,确认一下最终版的讲稿有没有问题。星痕、漩涡,检查所有输出信道是否畅通,确保信号能强制覆盖出去……”
假面小队的成员们立刻各就各位,虽然动作还带着点生疏,但神情都认真了起来。
月鬼和天平调整着摄像机焦距,蔷薇像模像样地站到了切换台旁,檀香将一份更清晰的讲稿终版分别递给王面和雨宫晴辉,星痕和漩涡则在关在的指导下,最后确认着广播系统的状态。
王面和雨宫晴辉相视一笑,走到那两把象征着全新开始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柔和的灯光打在脸上,前方的摄像机镜头后,连接的是无数只等待的眼睛。
王面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稿纸放在膝上,银灰色的眼眸缓缓抬起,望向那冰冷的镜头。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镜头之后,那片被禁锢了百年、即将迎来第一缕真实曙光的土地。
“Action。”
关在打了个响指。
没有预兆,没有切换过程。
一瞬间,死寂的、闪烁雪花的,或是正在播放着无关紧要旧节目的屏幕,无论是居民家中的电视、掌心的手机,还是街头巷尾那些曾日夜不休滚动播放神谕与通缉令的巨大电子屏,所有的画面都被强行切断、覆盖。
统一的深蓝色背景取代了一切,清晰地映出两张年轻而镇定的面孔。
正走在街道上、忙于生计、或是躲在家中惶惶不安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愕然抬头,望向那些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屏幕。
许多人下意识地觉得屏幕上的两人有些眼熟,记忆的碎片迅速被翻找、拼接。
是了!是通缉令!
就在不久之前,神谕使还在位时,这些面孔曾作为“渎神者”、“重犯”,被印在冰冷的告示上,在这些屏幕上循环滚动,警示着所有胆敢挑战“净土”权威的人。
可现在,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所有屏幕上?
以这样一种平静的姿态?
“各位。”
演播室内,王面面对着冰冷的镜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能想象到屏幕另一端可能引发的骚动和困惑,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坚定。
他的声音透过关在架设的设备,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说服力。
“首先,请不必惊慌。我们无意制造混乱,也并非以征服者自居。”
他的开场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们站在这里,是为了告知大家一个事实。”
“长久以来统治这片土地的‘神谕使’已确认全部失去反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