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奉谁之命?”严瑾追问。
“这你管不着!”
阿蛮戒备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何人?若也是正道同仁,便亮明身份!若是邪魔歪道,想打龙髓的主意,休怪我们不客气!”
她手腕一翻,一柄闪烁着幽光的短刃已悄然滑入手中,显然不是凡品。
严瑾看着这两人,一个泼辣机警,一个感知特殊,倒是有点意思。
他感应到谷深处那几股阴冷气息似乎加快了动作,不能再在此耽搁。
“我对龙髓无意。”
严瑾语气依旧平淡,“但谷中另有他人,气息阴邪,正在利用这龙脉做些什么。你们若真是为收取龙髓、避免祸端而来,恐怕要先解决掉那几位不速之客。”
阿蛮和阿土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还有别人?”阿蛮惊疑地看向山谷深处,她显然也隐约感觉到了那几股不协调的气息,只是之前注意力被严瑾吸引,“是什么人?”
“不知道。”
严瑾摇头,“但绝非善类。若你们信我,或可合作,先探明情况。你们若是不信,便自便。”
他给出了选择,自己则已迈步向谷内走去。
龙气异动与他记忆碎片有关,他必须弄清楚。
这两个摸金校尉,或许能成为意外的助力,或者……至少不能让他们打扰到自己,或者被谷内之人利用。
阿蛮看着严瑾的背影,咬了咬牙,又看了看手中微微震颤、指向谷内的罗盘,最终一跺脚:
“阿土,跟上!小心点!看看这家伙搞什么鬼,也看看是哪路宵小敢抢我们摸金校尉的生意!”
三人各怀心思,形成了一种微妙而临时的同盟,向着那龙气翻涌、危机四伏的皇陵山谷深处,悄然行进。
有了阿蛮和阿土这两位“专业人士”引路,深入皇陵山谷的过程变得顺畅了许多,也让严瑾见识到了摸金校尉这一脉传承的奇异之处。
山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错综复杂,残破的墓道、塌陷的地宫入口、胡乱堆积的封土碎石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加之龙脉受损导致的地气紊乱,寻常人进来恐怕寸步难行。
然而,阿土手中那面古朴的青铜罗盘却发挥了巨大作用。它并非一直稳定指向某个方向,而是指针不断微微颤动,如同活物般捕捉着地气流动的细微变化。
“这边!”
阿土紧盯着罗盘,手指向一条被藤蔓半掩的狭窄裂缝,“地气由此处泄出,龙髓最有可能凝聚在泄口附近,但……那几股阴冷气息也在那个方向。”
阿蛮点头,从腰间一个看似普通的布袋里掏出几枚鸽子蛋大小、刻满符文的黑色石头,手法娴熟地嵌入裂缝周围的几个特定方位。
“这是‘定脉石’,能暂时稳定局部地气,免得动静太大惊动了里面的家伙,也防止地气突然爆发把我们埋了。”
阿蛮一边布置,一边随口解释,显然对这些手段极为自信。
严瑾能感觉到,随着定脉石嵌入,周围原本躁动不安的地气果然平复了不少。
这种精细操控地脉的手法,虽不及仙家神通广大,却胜在巧妙与专精,是无数代经验积累的结晶。
穿过裂缝,内部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古老墓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墓道墙壁上原本精美的壁画大多剥落,只残留些许色彩,描绘着一些祭祀山川、祈求国运的场景,与那悲怆的龙气隐隐呼应。
“小心脚下!”
阿蛮突然低喝一声,手中幽光短刃向前一挥,一道无形的气劲掠过地面。
只见前方看似坚实的地砖微微下陷,发出机括转动的细微声响,但预想中的箭矢毒针并未射出,显然机关早已在之前的劫掠中被破坏或失效。
“哼,雕虫小技。”阿蛮撇撇嘴,但眼神依旧警惕,“越是靠近核心,越不能大意。阿土,看看前面气场如何?”
阿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的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土黄色光泽,轻轻按在墓道墙壁上。
片刻后,他睁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蛮姐,前面……气场很乱,死气、龙气,还有……一种很冰冷的‘活’气混在一起,罗盘也指不清楚了。”
“冰冷的‘活’气?”阿蛮眉头紧皱,“难道是炼尸宗的那些鬼东西?他们最喜欢在这种阴秽之地修炼邪法!”
严瑾心中微动,炼尸宗?听起来像是邪道宗门。
若真是他们在此利用溃散龙脉修炼,那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龙髓那么简单。溃散的王朝龙气蕴含无数枉死者的怨念与国破的衰败之力,对某些邪法而言,确实是绝佳的“养分”。
继续前行,墓道尽头出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地下空间,像是一个殉葬坑或是祭祀殿的遗址。
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干涸的血池,四周散落着腐朽的棺椁和累累白骨。而此刻,在血池中央,赫然布置着一个简易的祭坛!
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石头垒成,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出浓郁的阴冷死气。
几道身着黑袍、面容枯槁的身影正围在祭坛周围,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祭坛上方,一股暗沉、带着血色的龙气正被强行从地底抽取出来,注入祭坛中心悬浮着的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的暗红色肉瘤之中!
那肉瘤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和不祥的波动。
“是炼尸宗的‘聚阴纳煞阵’!”阿蛮脸色一变,低声道,“他们在用龙脉怨气滋养‘尸丹’!一旦成型,后患无穷!”
严瑾的目光则越过祭坛,落在了更深处。
在那里,地脉龙气最为浓郁之处,隐约可见一丝丝金黄色的、如同活物般游动的光华,那应该就是阿蛮口中的“龙髓”。
但此刻,龙髓的气息正被那祭坛强行拉扯,似乎也要被融入那尸丹之中!
“不能让他们成功!”阿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要冲出去。
“等等。”严瑾伸手拦住了她。
他的目光锐利,注意到了祭坛周围阴影处,还潜伏着几具气息不弱、浑身长满黑毛的僵尸,如同忠诚的守卫。
“直接冲过去,会陷入围攻。”严瑾冷静分析,“他们阵法已成,强行打断恐有变故。需先破其阵眼,或引开守卫。”
阿蛮看了严瑾一眼,似乎惊讶于他的冷静和观察力,点了点头:“有道理。阿土,你能不能找到这阵法的薄弱点或者地气节点?”
阿土连忙拿出罗盘,又掏出几枚小巧的玉符贴在地上感知,片刻后,他指向祭坛侧后方一根不起眼的、半截埋入土中的石柱:“那里!那里地气流转最滞涩,应该是阵法的一个支点!”
“好!”
阿蛮从布袋里又摸出几张绘制着奇异符号的黄色符纸。
“我用‘破煞符’轰击那石柱,扰乱阵法!阿土,你用‘地行符’潜过去,想办法把龙髓收起来!至于这位……”
她看向严瑾说道:“麻烦你帮忙牵制一下那些黑毛僵尸,别让它们打扰阿土!”
分工明确,行动果断。
严瑾看着这对师姐弟,心中对他们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摸金校尉一脉,果然有些门道。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目光锁定了那几具潜伏的黑毛僵尸。虽然不能动用仙法,但仅凭这具肉身的力量和战斗技巧,对付几具低阶僵尸,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