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怒啸，龙息翻卷着灼热浪潮横扫而出，虚空像被烧灼的纸张般寸寸焦黑，裂开一道道扭曲的裂痕。
可那道虚影却像是藏在雾里的鬼魅，身形诡异扭曲，轻巧一晃就避开了龙息的正面轰击，反而悄无声息地贴近，一抹幽蓝的魂火贴着严瑾的面颊划过，带起一阵阴寒的灼痛。
“又是魂道的玩意儿？”
严瑾眼神一沉，身形瞬间后撤，他的右手一抖，笔锋翻转，朱砂洒落空中，仿佛墨雨狂泼，瞬间在虚空中化作一道道金符，交织成层层封印结界。
符道与画道，彻底融合。
虚影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古怪咳嗽：“倒是有几分那老东西的风采……手段多得让人头疼。不过，你这副血肉凡胎，迟早会被‘规则’反噬得连渣都不剩。”
它的声音像是钻进耳朵的冷针，直扎脑海，仿佛有无数细密的蚂蚁在意识中爬行。
严瑾冷哼，左手猛然翻出，掌心一道古朴佛印骤然浮现。
“唵、嘛、呢、叭、咪、吽——”
一声低喝，他催动佛印，一道庄严肃穆的佛吟从虚空深处轰然响起。
三葬的佛门手印，在他掌中重现。
他低声默念：“客从我处来。”
无相灵根如清泉涌动，佛性之力流转全身，化为一道道赤金佛光在他周身燃起，与朱砂混融，宛如神魔双脉共鸣。
佛光如日照迷雾，照穿黑暗。
虚影发出一声凄厉嘶吼，如被烈阳灼烧的厉魂：“佛门的力量？！你一个外道，怎么可能……”
“我说过，你可以去死了。”
严瑾声音平静，却如霜刃开锋。他笔锋一转，佛印之下赫然显化出一道金身幻影，三葬虚影凝于其侧，双掌合十，法印同出。
虚影脸色一变，瞬间暴退，企图脱离这片佛光笼罩的区域。
却“唰”地一声，从地面窜出一道赤金藤蔓，死死缠住它的身形，强行将其拽入阵中。
可即便如此，那虚影仍未被彻底压制。它的魂道之力太过诡异、阴寒，像一缕缕冷蛇在空气中游走，难以彻底抹除。
严瑾心中冷静评估。
虽压制得住，但佛印之法消耗太大，尤其“客从我处来”这秘术最大的问题就是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那就……换个风格吧。”
他低声喃喃，气息陡然一变。
原本庄严肃穆的佛光，在一瞬间，转化为凶狠血腥的杀意！
“客从我处来。”
孟涛的杀戮气息，如血色瀑布，从他骨髓中喷薄而出。
“鬼王眼，开。”
严瑾额头，一道猩红的竖瞳悄然睁开。
轰！
一股来自冥狱深渊的杀意猛然炸裂开来！
他的双瞳泛黑，眼角染血，瞳纹如蛇，爬满整个眼白。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丢入了火海，每一次跳动都灼热如焚，吐出的气息里都带着杀戮的咆哮！
杀！
摧毁！
碾碎眼前一切！
疯狂的情绪如潮涌入脑海，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而对面，虚影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声音骤然拔高：
“这力量……不属于下界！你从哪弄来的？！”
“死了你就知道。”
严瑾淡漠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被寒霜包裹。
鬼王眼之下，他的视野透彻无比，哪怕一丝魂力波动也如萤火般清晰浮现，仿佛每一个破绽都被标上了“此处斩杀”。
他出手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动作。
只是一笔。
朱砂画出一道妖异红线，像一条来自地狱的裁决令，斜斩而下，直接撕裂了虚影的胸口！
“轰！！”
虚影身形猛地一震，魂躯像被“死亡意志”锁死，动作滞涩。
与此同时，赤龙再度冲天咆哮，从他头顶卷出，咬住那裂口。
“给我灭！！”
严瑾怒喝，脚下赤光如星陨炸裂，背后更有一卷黑白二色的古卷缓缓展开。
一道道血红丝线从卷轴中探出，游走于天地之间，像是将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一张他笔下的画纸。
就在那几缕血红丝线即将斩断虚影脖颈的刹那。
“唉……”
一声低沉悠远的叹息忽然响起，像是晨钟暮鼓，在死寂的虚空中悠悠荡开，沉稳得不像是来自人间。
严瑾瞳孔骤缩，心头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那一瞬间，他有种整个天地都朝他头顶塌下来的错觉。
下一秒，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灵力凝滞，神识冻结，春秋卷中刚刚挥出的血丝也凝固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定住了时间。
“什么鬼东西？！”
他脑海警铃大作，拼命挣扎，却发现整个灰蒙蒙的虚空竟然亮了起来。
就像黑夜被撕开一个口子，一缕缕幽白的灵光从远方缓缓游来，如同月色倾泻，又像晨曦初破，带着某种神圣而冰冷的意味，将原本压抑的空间照亮得清清楚楚。
他终于看清了那虚影的真面目。
不是邪祟，也不是阴魂。
竟然是个……小萝莉。
她站在灵光中央，眉心有一道白色月牙印记正悠悠散发光辉。
黑发如瀑一直垂到脚边，身穿一袭纯白如雪的巫女服，衣摆轻轻浮动，如雪女起舞，灵光萦绕间整个人就像是从月光中走出来的。
她的五官精致得过头，像是哪个古画里的仙女被画成了二次元的模样——小巧精致，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因为她的身影根本就不实在。
发丝、衣角、甚至身体本身都带着半透明的虚幻感，仿佛倒映在水中的月亮，美则美矣，却虚假得像一场梦。
“你……”严瑾的心一沉，刚想开口。
那道叹息声的来源，却从她身后缓缓浮现出来。
一个老者的身影缓步走来，身形佝偻，白发如雪，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而散。可每一步踏下，却像是踩在他的心尖，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
他一言不发，仅仅走近而已，便让整片空间的灵魂之力开始凝结。
紧接着，他左右肩膀后各浮现出一道虚影，皆是须发皆白的老者模样。他们轻轻抬手，整片虚空像被泼上水银般凝固。
连严瑾的神识都仿佛被瞬间封死，动弹不得！
“宙道……竟然是宙道大能？！”
严瑾脑海嗡地一下，额头已经浮出一层冷汗。
这下是真完了。
“白姐！快出来帮个忙啊！”他在识海里焦急呼唤小白。
可小白像掉线了一样，再一次已读不回。
“靠……你每次最关键的时候都掉链子啊喂！”
正在他内心抓狂时，那黑发小萝莉已经跳到了他面前，脸蛋鼓得像气包包一样，咬牙切齿地指着他：“哼！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横的吗？还敢说要杀了本姑娘？！我要把你……”
“雪儿，住手吧。”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静，却像天命落下。
原本还像只炸毛猫咪的小萝莉顿时一怔，小脸上满是不甘，但还是乖乖“哼”了一声，退了几步。
老者缓缓上前，眼神空洞，却像能看透人心。
“造化笔……果然是陈砚山留下的火种。”
这句话，让严瑾心头狠狠一沉。
他下意识沉默，不想露口风。
可那老者却仿佛自顾自说下去，语气像在回忆，又像是命运的低语：
“还有春秋卷……呵，年轻人，你的身份，怕是大得吓人啊。”
“你说什么？”严瑾心头一惊，瞳孔猛缩。
就在这一瞬，识海深处的春秋卷突然剧烈震动！
好像受到了某种遥远的呼应，卷轴边缘竟有一丝丝黑墨般的纹路溢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深渊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