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寻芳举着油灯,随着林云微一起验尸。
光亮照射下,尸体脸上的清晰的牙印历历在目。
这个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喜欢这人的鼻子,生生咬了鼻子,却没有咬断,断掉的鼻子掉着,可以清晰看到牙印。
这人牙口是真的好!
而且林云微发现这人的牙齿很尖锐,像是故意打磨过的,全部都是犬牙。
寻常人的咬合力也不小,经过训练还能更大,但是如何训练?
林云微不能想象,感觉蒋寻芳手中的油灯晃动了几下,便知道连蒋寻芳这个感受不到太多感情的人,此刻也感受到了凶手的变态。
这一验尸,竟然还有更可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是一个未曾戴冠的少年的尸体,他不仅脸被人用嘴巴一口一口咬掉了,腹部内还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空的腔子。
蒋寻芳饶是没有感受力,没有同情心,此刻也不免觉得背上发寒,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了冷感带来的恐惧。
林云微仔细查看,凶手清理内脏的很干净,没有剖坏一根肋骨,不过撕裂的隔膜就证明,这人十分粗鲁。
凶手应该是用的手处理,这份干净透露出他的冷静和熟练。
“干娘……”
蒋寻芳闭了闭眼睛将油灯照相少年的右手,林云微转眸看过去,发现他的手指尖端都被咬断了,连带着指尖的骨头都没了。
只有右手。
左手和双脚的指头都还在,指甲里面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可见这人是被凶手完全控制住了才下手的。
也许是用药了,但是林云微没有现代仪器,无法检测出来。
验收完毕,净手出来,林云微感觉衙役捕头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她。
也许是她脸上的神色太过镇静,让这些人觉得林云微也不太对劲吧?
其实林云微验尸过的尸体太多了,这中损害尸体的行为,她见过太多。
当缉毒警察的时候,因为吸毒致幻,举起斧头菜刀将身边人砍得稀烂,切成肉末的都有,但是并不以为着林云微不畏惧。
“尸体是在哪里找到的?”
“鬼市之中,就藏在山之石里面,而且,大人,发现尸体的人好像还是您认识的人。”
林云微听得,随着捕头来到前殿,看到小八正陪着陈雨晴。
陈雨晴面色毫无血色,见到林云微立刻跳起来,像是弹簧人一样,慌乱看向林云微:“干娘,尸体是我的侍女发现的,我也看到了,那个人,他、他怎么会,是野狗造成的吧?”
林云微点头,先安抚住陈雨晴的情绪,然后记录发现的过程。
陈雨晴还是很不安,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就碰到了真么可怖的尸体,林云微能理解她的情绪。
“我和侍女今日去鬼市就是回了对账,账本有几处错误,我们研究了一番,导致时间晚了,我就赶着回家中去。”
“结果经过小洞天出鬼市的路的地方,闻到了腐臭味和血腥味,我们两个都以为是死老鼠烂在这里了,侍女举着灯笼照过去,就看到了卡在石头缝隙中的尸体。”
“那尸体,”陈雨晴吞了口唾沫,艰难说道,“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像是站在那里的,我们都很奇怪那么窄的缝隙这人是怎么进去的?”
“侍女以为他在玩躲迷藏,想要问,被我拦住,这里是罗刹鬼市,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不想多事,就要走,却不想……”
陈雨晴闭了闭眼睛,无法说下去,躲在了小八怀中。
小八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压抑着怒火帮陈雨晴说完:“我也赶着去现场看过,尸体就是我找人弄出来的。”
“当时那尸体卡在石头缝隙里面,像是站着,但是他的血顺着石头缝隙一直往下流,染红了我娘子的绣花鞋。”
绣花鞋已经被换了过去,作为证物留在了衙门之中。
小八抬眼和林云微对视一眼,沉声道:“此事在鬼市之中也引发了震动,上次大人查案在鬼市底下碰到的那个人可还记得?”
林云微和蒋寻芳都点头,眸光不安回望着小八。
“有人出钱,买通那个吃脸人,此人已经离开了鬼市地底,如今下落不明!”
说完之后,小八抱起陈雨晴对着蒋寻芳看过去:“你哪里都不要去,那个人肯定会找上你!他但凡是盯上的人,从来就没有逃脱掉过!”
蒋寻芳自然也明白,脑子里面此刻浮现的就是当时在地底的时候回头看到的那张脸,那长的惊人,还分叉的舌头。
胡捕头听得这话,心中恍然问道:“大人,难道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林云微点头,对着胡捕头吩咐道:“先送蒋寻芳回去我府中,你们在衙门找个地方眯一会,天一亮我们就赶往鬼市调查!”
胡捕头听得疑惑,点头答应着,却忍不住想,林云微每次都是接到命案,多晚都要赶着去现场调查的,这次怎么肯等到天亮了?
不过鬼市的白天和晚上的确是两个世界。
而且他刚才听得八郡王的话,知道他们等会白日要去的地方是鬼市的底下,那个地方他都没有去过,只是听说那里住着的都是亡命之徒。
衙役小声蛐蛐道:“我真怕大人吩咐我们去鬼市调查,还是鬼市底下,那个地方就是白天去也跟晚上没什么区别,整年整年都照不到太阳,在哪里住着的都是变态!”
“你别说了行不行,我一想到那尸体就恶心,听林大人的,咱们先睡一觉好了!”
他们都不敢分开去睡,好在现在天气热,他们拉扯席子出来,铺在地上便睡了。
却不想这聚集起来,反而提供了便利。
随着人们渐渐睡熟,一根管子从门缝伸了进来,一道白烟顺着管子吹进了房间。
渐渐地,刚才还在左右翻身的衙役也不动了。
管子被抽了回去,咿咿呀呀轻微的推门声传来。
“谁,谁在哪里!”
仵作提着灯笼,手中抓着一根棍子大叫着,朝着这边大喊,却不敢靠近来。
实在是门边站着的那个东西,太不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