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接着便笑道：“你问问题可没有钱拿。”
少年听得，眸光转向花花，含笑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娘子之前就是名动上京的花魁万花儿吧？”
花花轻笑道：“哦？当年凝烟阁可不在这里，你如何得知我的？”
少年听得，唇角上带了几分讥嘲：“因为我娘曾经和你一起争夺花魁，结果败下阵来，我特意去瞧了娘子你风采，觉得我娘输的彻彻底底。”
花花听得，叹口气道：“那都是过去了，我如今已经嫁人了，往事不堪回首，倒是你怎么落到凝烟阁来了？”
少年竖起四个手指道：“这可是第四个问题了。”
林云微将一叠银票压在桌上淡然道：“今晚上问你一晚上问题都使得。”
少年紧盯着那一叠银票，眸光几番流动，最隐蔽的想法藏在他漆黑的眸底。
“我娘死了，他们这种女人到头来不都是这种结果吗？”
林云微插嘴问道：“你讨厌你娘？”
少年的眸底押着最浓的恨意，唇上都是嫌恶笑道：“谁又会喜欢她呢？若她不是个妓女，我也许能去读书，也能去国子监混个名，若是运气好的话，抓住机会，还能成为权贵的门生，总有一天，跳出这个圈子。”
这可真是个将野心挂在眼底的少年！
他也真的很会来事，一下就知道了林云微他们的来意，甚至主动靠近，给出线索。
“那你说说李红生吧。若是你说的事实准确，我再给你一张。”
少年没有继续笑，而是带着认真说道：“李红生也不过和我一样，都是凝烟阁收养的孤儿罢了。”
“可是同人不同命，他出身败落的官家，不像我只是妓女的儿子，所以蓝儿在他十五岁这年，就不让他接客，给他弄了身份送到了国子监去。”
“他有我容貌好吗？他有我手法多吗？没有！只是因为他的出身，就能成为蓝儿的左膀右臂，去国子监哄骗那些穷书生，送去伺候那些爱雏儿的大老爷！”
少年虽然说得怨愤极深，但是这也说明他说的是事实。
原来李红生不是去伺候那些官员，而是带着国子监中的学子去伺候这些官员！
同这个少年一样，也许也有些学子想要通过走后门，成为权贵的门生，为将来仕途牺牲。
“泰王府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少年听得，拿眼睛赤裸裸盯着林云微的银票道：“娘子不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更多吗？”
林云微便拿出五张送到少年跟前。
少年想不到林云微出手竟然这样大方，去没有迟疑，伸手就将银票抓走。
“泰王府的小公爷好男风，蓝儿就是他的相好，听说凝烟阁就是他扶持蓝儿开起来的。”
明白了。
李红生单独一个人去诱惑，是不一定能够说动人的，只有泰王府的小公爷在背后当靠山，那些学子才会信了李红生的话。
“蓝儿和泰王府的小公爷一直都在贿赂官员，进行权色交易，连我都去过两次，那些官员可够不把人当人看的！”
“凝烟阁送过去的，二十个里面肯定会有一个回不来，人死了，就这样消失了，反正这里的人都是孤儿，没人会来寻我们的。”
泰王府、魏王府，这些王爷都是低调地紧的王爷，是先帝的其他不得宠的兄弟，不像林云微的义父宁王受宠。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不干涉朝政的。
但是这些王爷的身份就是保障，通行证。
魏王能动用关系将萧平笙送入兵部，一跃成为兵部侍郎就是明证。
泰王府一直都在进行权色交易又打算做什么呢？
他们可是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呀？
少年看林云微不再继续问问题，以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想要的一切，却见花花又开了口。
“李红生死了，你知道吗？”
少年听得，唇角抽动了一下，明明那么嫉妒李红生，但是听到他死了，反应却又颇为冷淡。
“这里的人的结局不都一样，早死晚死，怎么死，反正都会死的。”
“你不高兴吗？”
少年甚至没有问他们要银票，抬起一双乌漆漆的眼眸：“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他死了，有人自然会顶上，不过是重复罢了，难道你以为李红生是第一个吗？”
“实话告诉你吧，蓝儿早就不满意李红生了，说他很有些不听话了，自以为找到了靠山，哼！那些权贵的脸面不都一样？”
李红生想要靠上萧自在，原来他是这种想法，难怪他们会将死了的李红生送到萧自在床上。
“李红生是被人毒死的，那种毒药很特别，会让他的尸体散发蓝绿色的光，你知道是什么吗？”
少年听得这话，忽然咬住了自己的上唇，像是要将上唇整个吞掉一样，双眸收缩颤动，那种震惊，那种畏惧，让林云微和花花都诧异起来。
林云微伸手要去抽银票，这个问题显然很重要，她都不数，抽出一叠，还没拿出来，就被少年的手指重重压住了。
“不，不用给钱，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今晚上你们打算怎么过，若是打算就此离开的话，也请给我一个好评，让他们知道，我今晚上好好伺候过你们了。”
少年的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是额上的汗珠儿却还在，他将双手藏在桌子下，垂着眸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云微提醒少年：“你若是紧着抓你的手指，破了可没人喜欢。”
少年一惊，忙在桌子底下甩开自己的手，又诧异道：“你如何……”
这都是紧张的惯常应对办法罢了，咬指甲撕嘴皮，都是典型，林云微看他袍袖动作便猜到了。
显然这个少年太知道那个毒药意味着什么了，才不敢说。
可是他连泰王府的小公爷和蓝儿都说出来了，还害怕谁呢？
这件事背后竟然还有更有权势的人？
朝堂内的职权分布很正常，宰相之下是六部尚书，陈汉文总不可能是这里的客人，几位尚书也没什么可怕的吧？
至于皇亲贵胄这边，还有谁呢？
只有皇帝凌驾在他们之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