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秀芳一看他们的样子就是耍赖，让婆母打了借条，这和王虎打借条有什么两样。到时候婆母一个孝道的帽子扣下来，她都要不回钱。
章秀芳看清了本质，自然不肯拿钱出来，就是打死都不拿。她手头的钱也不多，存的定期的两万块钱，又有点活期的，她下岗后，王虎不拿生活费，她用的都是自己的积蓄老本，现在跟着菜市场大妈学摊煎饼，一个月才180块钱，这钱精打细算才勉强维持她们母女的生活费用。
“钱呢？”王虎问。
楼下传来小卖部老板的声音：“王虎，你妈打来的电话说今天下午再不交尾款，办公室就要把那套房子给丁明强。让你赶紧想办法筹钱！”
丁明强是王龙同一厂子里的职工，但他姐姐、姐夫是做服装生意的，第一批集资建房没抓到机会，他的钱是姐姐、姐夫给拿的。
姐姐的服装生意做得好，三万多块钱说拿就拿了，听说丁明强还在厂里放了话，三居室的集资房，她姐出七万块钱买，谁想转手卖，可以找他。
丁明强说这话时，很是得意，一副他家根本不缺钱的样子。
“章秀芳，火烧眉毛了，你还不拿出来。这几年，妈一直是王龙两口子在照顾，我这个大哥的帮衬一把咋了？你把钱给我，先把房子的尾款交了，行不行？”
他都快急疯了。
如果不是很着急，母亲也不会打电话过来催。
章秀芳勾唇苦笑，因为她生的是女儿，弟妹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婆母偏心就算了，就连丈夫也偏着他们。丈夫口口声声说什么将来老了还得靠侄儿送踪，应该偏着弟弟一家。
“章秀芳，拿不拿钱出来，不拿出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王虎，这半年我受了你多少气，挨了多少打，如果现在把钱给你，那些委屈，那些打不是白挨了。”
她绝对不会拿出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丈夫靠不住，婆家更靠不住，她还有一个女儿要养，拿出去就没了，她要摆摊的本钱，她们母女往后生活全在这笔钱上，绝对不能交出去。
顾源看到这儿：“把钱给他吧，他已经动了杀心，你不拿钱，他真可能杀了你，给他吧？”
可惜，她说的话，章秀芳根本就听不见。
章秀芳笑得无畏无惧。
王虎挥起拳头，一拳落在章秀芳身上，章秀芳痛呼一声，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捧住了肚腹，“钱在哪儿？没有钱，人家就会取消王龙的购房资格。”
“我绝不会拿钱出来的，这是我们母女生活的本钱。”
他连生活费都不给，还想从她这儿把钱全部拿走。
没了钱，她们母女就只能等着喝西北风。
拳头如雨，脚头如石子一般地落在章秀芳的身上。
章秀芳痛得撕心裂肺，顾源不忍直视，王虎提高嗓门：“拿不拿钱？”
她痛得说不了话。
王虎喘着粗气，双手插腰，“存折在哪儿？”
章秀芳挣扎，扶起旁边的实木凳子站好，她举起凳子，拼尽所有的力气，对着王虎的脑袋砸了过去。
啊——
王虎一声惨叫，章秀芳疯狂地再砸：“王虎，我早就受够了！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天天要钱，要钱！和你结婚后，你处处偏你妈、你弟。既然你妈、你弟比老婆孩子都重要，你他妈的结什么婚，和他们过一辈子啊，别来祸祸我……”
她学着王虎打人的样子，骂一句砸一下，骂一句砸一下，没了理智的章秀芳，在将死的那刻，燃起了热烈的求生欲，就算是死，也是王虎下地狱。王虎不死，现在祸害她，将来就会祸害她的女儿。
死吧！
下地狱吧！
打她，真当她不会发火。
那钱是单位给她的补偿，凭什么要拿给王龙买房子。
王虎被疯狂的章秀芳吓得不轻，“你疯了！”
“你能打我，凭什么我就不能打你？”章秀芳反问，王虎到底是男人，虽被打破了脑袋，力气远胜过女人，他猛地伸开双臂，对着章秀芳就冲了过去，章秀芳连连后退，他凶狠地用手锁住章秀芳的咽喉，章秀芳依旧在退，身后抵在阳台的栏杆上，王虎将章秀芳的脑袋往身后压，脑袋掉在了栏杆上。
“贱货，居然敢打我！你不想要命了。”
“王虎，这些日子，无数次我都想死了算了，要不是为了小雅，我坚持不到现在，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就算是死，那笔钱我也不会给你——”
王虎又往后推了两分，加大了力气，“存折在哪儿？”
章秀芳不答，眼神凶狠，她还是反抗得晚了，她下手的机会有很多，为什么要给他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存折在哪儿？”王虎再次吼叫，章秀芳的嘴角溢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这让王虎更生气了，现加大力道，顾源惊呼一声，章秀芳被王虎推下四楼的阳台，而楼下是半年前刚打的水泥地面。
砰——
一声惨叫，整个小区立时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有人坠楼了！”
“王虎杀人啦！”
“啊，死人了，死人了！”
“杀人啦——”
王小雅躲在书桌下，听到外头传来的惊呼声、尖叫声，火速跑到窗户前，楼下的血泊中，母亲瞪大眼睛，衣衫不整，眼神痛基，王小雅与她的视线对上，她似乎看到了母亲的嘴角扬了一下，就像是无数次慈爱地对她说“我们小雅是最聪明、乖巧的孩子。”
王小雅对着楼下撕心裂肺地高喊：“妈！妈——妈——哇，妈——”
王虎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把自己的妻子推下楼摔死了。
小区里不少的人围聚过来，有人去小卖部拨打110、120。
王虎抱住脑袋：“不能怪我的！你不应该反抗，不就是钱，你把钱拿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要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呢……”
他吓得不轻，浑身颤栗，移到客厅，看到电视柜中的白酒，他快走几步，拧开一瓶白酒，咕噜噜往嘴里灌。
王小雅凄厉的哭声从次卧传出，她推开了书桌，打开次卧的门，满是仇恨地望了眼王虎，飞野似下楼。
染血的地面上，王小雅想过去，被两个妇女拉住了，“小雅，别过去，等警察来了再说。”
“妈，妈，我没妈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