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在窗纸上摇晃到后半夜时，林昭的指节终于从系统界面上抬起来。
他盯着\"跨境资金追踪术\"的兑换选项看了足足十分钟，喉结动了动——这是他激活系统以来最昂贵的一次兑换，需要消耗之前解决开发区烂尾楼、社区养老中心建设积累的所有技能点。
但当他想起老宅院墙上那道被抓挠出的狰狞伤疤，想起吴文涛监听设备里录到的\"新加坡账户\"几个字，指尖还是重重按了下去。
\"兑换确认。\"系统提示音像电流窜过耳膜，林昭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眼前闪过无数数据流：美元与人民币的实时汇率、离岸账户的加密规则、跨境电汇的SwIFt代码......这些原本陌生的术语像被刻进骨髓，他抓起茶几上的便签本，钢笔尖几乎戳破纸张，\"苏绾，你父亲建材集团和吴文涛的转账记录，最后一笔是几号？\"
正蜷在沙发里翻法律条文的女人抬眼，酒红色甲油在台灯下泛着幽光。
她抽出手机划拉两下，发梢扫过锁骨：\"三月十七号，下午三点十七分，刚好是张全富外资企业拿到土地审批的第二天。\"林昭的钢笔在便签上划出深痕——系统刚推送的资金流向图里，三月十七号的美元离岸账户恰好有笔等值转账。
\"需要明远集团近三个月的财报。\"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缩在单人椅里打盹的沈清欢。
女孩的珍珠发夹歪在耳后，笔记本还摊在膝头，墨迹晕开一片，像是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陆明鸢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笑：\"林科长这是要查我家账？\"她指尖转着车钥匙，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沈清欢。
\"不是查，是合作。\"林昭把便签推过去，\"吴文涛的境外账户和明远新能源开发区的土地款有交叉流水。\"陆明鸢的笑僵在嘴角，车钥匙\"当啷\"掉在地上。
苏绾已经掏出手机拨号，高跟鞋敲着地板走向阳台，风卷着她的声音飘进来：\"爸，帮我调明远集团最近的审计报告......对，现在。\"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林昭摸出手机，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突然跳出个红点——新加坡星展银行的匿名账户，金额与张全富企业的外资注资分毫不差。
他的呼吸顿了顿，指腹蹭过手机壳上父亲留下的划痕，那是老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照片上穿制服的男人正蹲在社区里和老人说话。
\"昭哥。\"沈清欢揉着眼睛递来保温杯，温水浸着枸杞的甜香，\"苏姐说明远的财报半小时后发到我邮箱。\"她的指尖还带着刚睡醒的凉意，林昭接过杯子时触到她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她父亲去庙里求的平安符。
他突然想起系统\"人性图谱\"对沈清欢的标注：\"重情义，善用隐性人脉\"，于是压低声音：\"清欢，天亮后帮我联系省金融办的王主任，就说......\"
\"就说青阳区需要反洗钱专项指导。\"沈清欢眼睛亮起来，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我爸和王主任是老棋友，上周还一起下过围棋。\"她说话时发梢扫过手背，像春天的柳絮。
窗外的天开始泛白时，林昭在系统里看完了所有跨境金融资料。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抬头正撞进陆明鸢的视线——那女孩不知何时换了身职业套装，垂落的发丝掩住紧抿的嘴角：\"我让人把开发区土地款的流水传到你邮箱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如果真有人动明远的钱......\"
\"我会给你个交代。\"林昭站起身，晨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肩章上，\"今天十点，开发区管委会会议室，我要召集明远高层。\"
会议桌前的投影仪亮起时，陆明鸢的咖啡杯重重磕在桌面上。
蓝色的资金流向图里，明远新能源开发区的土地款像条蛇，绕着吴文涛建材公司转了三圈，最后钻进新加坡匿名账户——末端还挂着个醒目的红标：\"吴文涛之子吴浩宇海外账户关联人\"。
\"这不可能。\"明远集团财务总监额头渗出汗，\"我们的资金都是通过正规渠道......\"
\"正规渠道会在凌晨两点三十分，用SwIFt代码01147向星展银行转账？\"林昭调出系统生成的电汇凭证，\"而同一时间，吴浩宇的私人飞机刚降落新加坡樟宜机场。\"
陆明鸢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桌上的激光笔，红色光点停在\"吴浩宇\"三个字上：\"查，彻查所有与吴文涛相关的合作项目。\"她转头看向林昭时，眼里的傲娇褪得干干净净，\"需要什么权限，我让法务部全开。\"
沈清欢的电话是在会议中途打来的。
林昭走到走廊接起，听见女孩的声音压得很低：\"省金融办同意下周派工作组，但......\"她停顿了两秒，\"刚才路过区长办公室，听见周副主任说要调你去市委党校学习。\"
林昭的指节抵着墙，能摸到墙皮脱落的碎屑。
他想起系统\"危机预警\"功能昨晚的提示：\"存在人事调动风险\"，于是笑了笑：\"知道了，清欢。\"
顾轻语的报道是在中午十二点零七分发出的。
林昭刷到《云州资本暗涌：技术合作外衣下的非法融资链》时，正盯着系统界面——任务进度条缓缓爬到60%，阮棠的声音带着机械的温度：\"检测到本土企业信心指数回升15%，任务完成度更新。\"文章里配着老宅院墙上的抓痕照片，还有顾轻语举着相机在开发区蹲守的侧影，配图说明写着：\"这些抓痕，是被拖欠工程款的农民工留下的。\"
下午三点，林昭抱着文件走进区长办公室时，走廊里全是匆匆而过的脚步声。
阮棠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市级紧急会议召开，建议提交《本土科技产业基金设立方案》。\"他把方案放在区长案头，看着阳光在文件封皮上流淌：\"政府引导，企业主导，用我们自己的钱，做自己的产业。\"
区长翻到第三页时，手机在林昭口袋里震动。
他借故走到窗边，匿名邮件的标题刺得眼睛发疼：\"你正在触碰不该碰的东西，收手还来得及。\"发件人地址是乱码，末尾缀着个新加坡的域名。
林昭捏紧手机，指节泛白，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下班时，沈清欢帮他整理办公桌，突然指着窗台上的绿萝：\"昭哥，这盆花什么时候放的？\"林昭凑近看，叶片下压着张便签，字迹歪歪扭扭：\"党校报到通知，下周一早八点。\"他抬头看向窗外，晚霞把云州的天空染成血红色，远处开发区的塔吊还在转动，像在丈量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