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深棕色实木桌泛着冷光，投影仪蓝光在墙上投出\"青阳区一季度重点工作推进会\"的标题，二十多把靠背椅坐得满满当当。
林昭推开门时，后颈还带着方才狂奔的热意，余光瞥见苏绾的酒红色裙摆扫过第三排座椅，沈清欢正替他把脱落的工作牌别回西装口袋，顾轻语的相机镜头从第四排探出来，闪了闪绿灯。
\"我提议成立特别调查组。\"李明杰的声音像根细针突然扎进空气里。
林昭抬眼时，正撞进对方推金丝眼镜的动作——指缝间还夹着半支没熄灭的烟，在会议桌上烫出个焦痕。\"林昭同志与多位非公职女性过从甚密，难免让人质疑是否影响公务公正。\"他刻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苏绾的方向，\"比如天楚律所的苏合伙人，比如《云州时报》的顾记者......\"
全场哗然。
有人低声翻笔记本，有人用钢笔敲着茶杯，张主任的保温杯盖\"咔嗒\"落在桌上。
林昭感觉西装内袋的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危机预警\"模块正用红色字体标出\"政治攻击舆论风险人际关系崩塌\"三个关键词。
但此刻他盯着李明杰泛青的眼尾——那是昨夜在帝豪KtV应酬的痕迹，突然想起系统三天前扫描到的\"地产商王老板\"转账记录。
\"李副科长关心我私人生活，我很感动。\"林昭指尖在桌沿轻轻叩了两下，指节因用力泛白，却在抬头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但不知他是否也愿意公开自己的银行账户流水？\"
这句话像颗炸雷。
后排有人倒抽冷气，前排的老科长把茶喷在笔记本上。
李明杰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喉结上下滚动着：\"你、你血口喷人！\"
\"这是纪检组刚发来的通报。\"陈秘书不知何时绕到长桌另一侧，浅灰色西装裤沾着的泥点还没干，文件袋边角被他攥得发皱，却精准地推到张主任手边，\"关于李明杰收受王记地产贿赂的初步调查结果。\"
张主任翻开第一页，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指腹压在\"2023年12月15日，帝豪商务会所，王记地产转账50万至李明杰妻子账户\"的条目上，指节捏得发白。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风声，李明杰的椅子\"吱呀\"一声向后滑了半尺，他扶着桌沿站起来，袖口露出的金表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
\"我、我要解释......\"
\"李副科长如果真想解释。\"林昭向前半步，阴影笼罩住对方发颤的手背，\"不如等纪检组请你去解释。\"他转身时，目光依次扫过苏绾、沈清欢、顾轻语——苏绾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沈清欢垂着的睫毛终于抬起，眼底的水光晃了晃，却笑着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带，顾轻语举起相机对准李明杰，快门声\"咔嚓\"响得清脆。
\"她们是我的战友、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林昭的声音比刚才更沉，像敲在古钟上的槌，\"若因私情而受质疑，那我也无愧于心。\"他看见苏绾眼尾的泪痣在晃动，沈清欢耳尖的粉红，顾轻语举相机的手微微发颤——这些温热的、鲜活的、他拼了命要护住的东西，此刻在阳光下亮得耀眼。
张主任重重合上文件：\"散会。李明杰同志，跟我去纪检组。\"
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拍林昭的肩，有人低头收拾笔记本，苏绾的高跟鞋\"哒哒\"敲着地面走近，沈清欢替他捡起掉在椅缝里的钢笔，顾轻语的相机还举着，镜头里是他微扬的下颌线。
\"你会后悔吗？\"沈清欢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混在人群退场的嘈杂里。
她垂着眼，手指绞着工作牌的挂绳，发梢扫过他西装第二颗纽扣。
林昭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挤乱的刘海，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我不后悔选择信任你们。\"他望着苏绾正跟张主任说些什么，顾轻语的相机已经转向窗外的玉兰树，突然压低声音，\"但现在，我们要面对更大的挑战。\"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昭摸出来时，屏幕蓝光映得他眉峰紧蹙——加密短信只有一行字：\"吴文涛之子已潜回云州，目标是你身边的女人。\"系统\"危机预警\"模块突然发出刺耳鸣响，红色警告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走。\"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时撞翻了沈清欢落在桌上的糖罐。
白砂糖撒了一地，在夕阳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极了去年冬天拆违时，工地上裂开的冰面。
苏绾弯腰帮他捡糖，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糖的甜：\"去哪儿？\"
\"我家。\"林昭望着三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家里那间小书房——母亲去年搬去了养老院，老书桌上还摆着父亲的旧笔记本，封皮磨得发亮，像块沉默的碑。
顾轻语把相机挂回脖子上：\"你家有什么？\"
\"有能保护你们的东西。\"林昭按下电梯键，电梯门打开时，里面的镜面映出四个人的影子——他在中间，左边是苏绾的红裙，右边是沈清欢的白衬衫，顾轻语的相机带晃啊晃，扫过每个人的肩。
电梯数字开始跳动。
林昭摸了摸内袋里父亲的旧笔记本，封皮上的烫金字\"为人民服务\"有些脱落，却依然硌得他心口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