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图书馆三楼阅览室的窗棂漏进最后一缕夕阳，将陈秘书大衣内袋里的金属冷光染成蜜色。
林昭看着她指尖捏着红绳的动作，像在解一道系了二十年的死结——红绳上沾着的茉莉香水味，和他今早路过陈秘书工位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李秘书长最近三个月的私人行程安排，还有一些内部会议录音。\"陈秘书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资治通鉴》书脊上的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红绳结，那是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上周二凌晨三点，他让我去办公室送文件，我......\"她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我看见他把录音笔藏在第三本《云州年鉴》里。\"
林昭接过U盘时，掌心被金属硌得发疼。
他注意到陈秘书的右手背有一道浅白的抓痕，应该是刚才掏U盘时被内袋拉链划的——和前天下班时她匆匆塞进他抽屉的那盒润喉糖包装纸上的锯齿痕，形状分毫不差。
\"我爸说过，有些秘密捂久了会烂在肚子里。\"林昭把U盘攥进手心，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跳动，\"政策推演\"模块自动展开，\"但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陈秘书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指尖凉得像图书馆的老地砖：\"别告诉沈秘书是我......\"她尾音发颤，指甲在他手背上压出月牙印，\"她总说我该多喝蜂蜜水，可我怕甜。\"
林昭点点头，看着她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满地书影。
直到楼梯间传来最后一声吱呀，他才掏出手机，用身体挡住屏幕，输入U盘密码——0317，陈秘书的生日，系统今早刚从她的人事档案里提取到的信息。
U盘里的文件按日期排列，最新的是三天前的录音。
林昭点开第一个音频，李秘书长的声音混着茶杯轻碰的脆响：\"开发区那块地，周老板的人盯得紧，审批流程得再加快。\"
系统光屏突然亮起血红色标注：\"关键词'开发区土地审批'匹配度87%，建议启动'政策推演'。\"
林昭垂眸在掌心写下\"会议录音、审批流程、资金流向\"，系统立刻生成三页分析报告。
最上面一页用金边框起：\"推荐指数★★★★★：利用录音中'周老板'线索，联合纪检、保密、审计部门发起专项核查，可触发'跨部门协作'深度联动条件。\"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沈清欢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办公室等。\"
林昭回到区政府时，办公室的暖光正透过磨砂玻璃漫出来。
推开门，沈清欢正俯身在他桌上整理录音转写稿，发梢扫过稿纸边缘，带起一张便签——是今早他写的\"老城区图书馆三楼阅览室\"，被她用回形针别在笔记本第一页。
\"陈姐的香水味。\"沈清欢没抬头，指尖停在第17页，\"这两段录音间隔十分钟，但背景音里的挂钟报时少了一声。\"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李秘书长说'老周那边已经处理妥当'时，背景音有摩托车引擎声——和王大爷儿子被威胁那天，巷口监控拍到的摩托车型号一样。\"
林昭凑近看，稿纸上\"处理妥当\"四个字被她用红笔圈了三次，墨迹晕开像朵小血花：\"他们果然有联系。\"沈清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手指却重重按在\"老周\"两个字上，\"王大爷的儿子上个月被人堵在巷子里，说'再闹拆迁就打断腿'，那天......\"
\"那天李秘书长去了开发区工地。\"林昭接上话，系统光屏弹出\"跨部门协作\"权限界面，\"现在需要让这根线连得更紧。\"
他登录系统，指尖在\"机关内部信息安全管理专项核查\"选项上顿了顿——这是系统刚解锁的副科权限，需要同时勾选纪检、保密、审计三个部门。
提交申请的瞬间，手机弹出三条短信：\"纪检组已确认参与保密局已备案审计处已分配专员\"。
\"流程合规，无法驳回。\"林昭把手机转向沈清欢，她盯着屏幕的眼睛慢慢弯起来，像初月爬上云州河。
深夜十一点，林昭坐在书桌前，把整理好的录音文字稿压缩成加密文件。
收件人是市纪委的专用邮箱，主题栏写着\"关于青阳区开发区审批问题的线索\"。
点击发送前，他犹豫了两秒，又添了一句：\"真相不会永远沉睡。\"
手机在发送完成的瞬间震动，系统提示音比任何铃声都清晰：\"任务'击破李明杰情报网'完成！
是否申请晋升副处级资格？\"
林昭望着窗外，青阳区的灯火在夜色里连成星子。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社区调解拆迁矛盾时，王大爷攥着他的手腕说\"小林，你和你爸真像\"；想起上周帮陆明鸢的明远集团解决土地纠纷时，她甩着头发说\"林科员，你比那些老狐狸有意思多了\"；想起顾轻语举着相机冲他笑：\"林昭，我要拍你当主角的新闻。\"
\"该换一个战场了。\"他对着手机轻声说，指尖悬在\"确认晋升\"按钮上，又收了回来。
系统光屏突然自动切换页面，\"危机预警\"功能的图标在黑暗里闪着幽蓝的光，输入框里自动跳出几个关键词：\"开发区周老板录音笔\"。
林昭盯着那行字，窗外忽然掠过一阵风，吹得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沙沙响。
他伸手点开\"危机预警\"，输入框里的字自动变成了\"李明杰 反制措施\"。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他已经合上了电脑。
夜色里，云州市政府大楼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座等待被解开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