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跖离去之后,据点内的气氛依旧凝重。
“仅是传信提醒,恐怕还不够。”
高渐离抱着水寒剑,声音冷峻。
“我们需要更确切的情报,了解帝国究竟在酝酿什么,蜃楼之内是否真有伏兵。”
盖聂微微颔首,:“如今城内看似戒备森严,但人员流动复杂,反而比以往更容易混入。
我打算亲自进城一趟,一方面打探消息,另一方面,也与城内的暗线取得联系。”
听闻此言,端木蓉站起身,语气坚定“盖先生,我与你同去。城内的药材铺和医馆消息灵通,我或许能借采购药材之名,打听到一些风声。
雪女也轻盈起身:“蓉姐姐说得对。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我也去。我对桑海城还算熟悉,可以掩护你们。”
高渐离与盖聂眉头微蹙,显然是看出了两女的心思,她们与陈雍之间可是有莫大的渊源,此行恐怕是直接想去见陈雍。
他看向盖聂:“盖先生,您的意思?”
盖聂沉吟片刻,他深知此行风险,但端木蓉和雪女的身份,也颇为特殊。
沉思片刻之后,盖聂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天明,终于开口,“大叔,我也和你们去!”
“我也去!”少羽附和道。
“嗯……也好,你现在是我们墨家的巨子,也该认识下除了我们之外的另一个统领,他现在就在桑海城内。”
“哦?另一个统领,他是谁?”天明好奇的问道。
“呵呵……据我所知,他好像在桑海的海月小筑里当厨子,你们入城之后,不妨先去那里。”班大师故意卖了个关子。
而一旁的端木蓉有些担忧。“城内太危险了,带他们去的话,万一……”
“蓉姐姐不必担心,现在我已经能使用燕丹巨子传授的内力了,而且,大叔教我的剑法,我也会了!”
盖聂闻言,嘴角微扬:“既然如此,那便随我们一起吧。带在身边,反而便于保护。
而且,海月小筑鱼龙混杂,他们混在其中,并不显眼。顺便,也让你们去见见世面,但切记,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最后一句,盖聂的语气格外严厉。
天明和少羽立刻挺直腰板,郑重应下。
见盖聂已有决断,高渐离和班大师也不再反对。
高渐离沉声道:“既如此,城外接应之事,便交给我和班大师。你们万事小心!”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着手准备。
盖聂、端木蓉、雪女都换上了寻常百姓的服饰。
端木蓉和雪女则稍作易容,掩去了过于出众的容貌,天明和少羽也打扮成了随行的小伙计模样。
时近黄昏,天色渐暗,正是城门守备交接、人员进出相对频繁的时刻。
一行人借着暮色的掩护,离开了隐蔽的山谷,向着桑海城方向行去。
……
城墙之上,巡逻的甲士身影络绎不绝。
盖聂示意众人分散开来,混入排队进城的人流中。
他自身气息内敛,如同普通人般顺利通过。
端木蓉和雪女凭借女子的身份和采购药材、探亲的借口,也未引起太多注意。
倒是天明和少羽,因为年纪和好奇的眼神,被兵士多盘问了两句,好在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没有破绽,有惊无险地入了城。
进入城中,一股与城外山野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已是冬季,但桑海作为东方重镇,依旧保持着繁华。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旗招展,行人车马穿梭不息,叫卖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按照计划,盖聂带着众人,穿街过巷,向着海月小筑走去。
客栈看起来有些年头,招牌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此刻正是饭点,客栈内人声嘈杂,飘出阵阵饭菜香气。
盖聂当先步入客栈,目光迅速扫过大堂。
跑堂的伙计热情地迎上来招呼。
盖聂要了一间雅座,点了几样小菜,随意的问道:“听说你们这儿的丁掌柜,一手解牛刀法堪称一绝,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品尝到他亲手做的炙肉?”
那伙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笑容不变:“客官您来得真巧,我们掌柜的今日正好在后厨。
您点的炙肉,小的这就去告知掌柜,定让他亲自为您料理!”
盖聂微微点头,带着众人进入雅座等候。
不多时,雅座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围着油腻围裙、身材肥胖、满脸和气生财笑容的中年汉子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正是庖丁。
他一边将香气四溢的炙肉和其他菜肴摆上桌,一边用洪亮的声音笑道:“几位客官久等了!尝尝小店的炙肉,保管您吃了还想……!”
他的话语在看清桌边坐着的盖聂、端木蓉、雪女等人时,戛然而止。
那双原本眯成缝的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喜与激动的光芒,但立刻又被他强压下去,恢复了那副憨厚厨子的模样。
只是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盖……盖聂,蓉姑娘!雪女姑娘!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外面风声这么紧!”
故人相见,众人都有些激动,但也都克制着情绪。
盖聂示意庖丁坐下,简短的将山谷据点的情况、蜃楼的异常以及他们的来意说了一遍。
庖丁听完,胖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怪不得!我就说最近城里气氛不对!
帝国军队调动频繁,阴阳家的人也神出鬼没。蜃楼停工遣散工匠的事,我也听说了,当时还觉得奇怪。
照你们这么分析,这里面果然有阴谋!”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这个小不点,就是我们现在的巨子?”
“额……掌柜的误会了,我是项氏一族的少羽,他才是你们墨家的巨子。”少羽尴尬的说道。
听闻此言,庖丁目光微移,看向了气质普通的天明。
“他?燕丹老大怎么会选择他来当巨子呢?”
天明闻言,顿时有些不悦,“胖大哥,燕丹老大怎么就不可以选择我了?我可是剑圣的唯一传人!”
“呵呵……好了,疱大哥也别打趣他了,他虽其貌不扬,但其性的确可当巨子之位。”雪女赶忙打了一个圆场。
盖聂也适时开口:“丁掌柜,可知长公子殿下平时出入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办法能…‘偶遇’到他?”
庖丁挠了挠头,为难道:“他几乎在海边行宫,那些地方守卫森严,根本靠近不了。
不过……听下面的人说,今早官府的人来过,让我在三日之后,准备一桌招牌的酒菜,这会不会与扶苏有关?”
盖聂闻言,沉思片刻,“既然如此,那我们三日之后来看看。”
“怎么?你们想要去别处?”
“额……你的身份隐秘,若是与我们走的太近,难免有暴露的可能,这样一来,你不仅会有危险,而且也不便打探消息。”
庖丁一笑,“我这里开的是客栈,只要客人有钱,都能住,难道帝国这也不允许吗?”
“可是……”
雪女话未说完,便被庖丁打断,“好了,你们就安心在这住下吧,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紧接着,他对着天明行了一礼,“巨子饿坏了吧,你们先在此等候,我这就去为你们准备吃的。”
说完,他便退出了包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