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逸骑着三轮车消失在流云斋门后,刘若欣站在雅竹斋门口摇了摇头。
她转身回店里,嘴角挂着几分讥笑。
“韩云逸这是真打算捡破烂了?”
店里的伙计凑过来,小声附和:“看样子是撑不下去了,欣姐,流云斋离倒闭不远了。”
“倒闭是早晚的事。”
刘若欣随口应了句,心里却琢磨着韩云逸那块古玉坠。
现在对方落魄成这样,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主动上门求卖了。
只是她没想到,韩云逸蹬着三轮车穿过时空门,已经来到了七十年代末的乡村土路上。
三轮车轮子碾过坑洼路面,颠得韩云逸屁股生疼。
车斗里的麻布袋底下装着收货用的零散工具和一些小钱,韩云逸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附近一个村子。
这年头农村穷,家家户户能有几件像样的东西就不错了。
韩云逸沿着土路走,看见有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便停下车跟人搭话。
“大爷,家里有旧东西不?我收旧货。”
老人抬眼瞅他,摆摆手:“没有,没有。”
韩云逸也不气馁,继续往前走。
连着问了七八家,要么说没有,要么拿出来的都是些破碗破罐,连民国的都算不上,更别提什么古董了。
有个老太太翻箱倒柜半天,捧出个缺了口的粗瓷碗:“这个行不?”
韩云逸看了一眼,笑着摇头:“太新了,不值钱。”
老太太啧了一声,又把碗抱回去了。
太阳越升越高,韩云逸嗓子都喊干了,还是一无所获。
他骑着三轮车来到村尾,看见一户人家院门半开,便推车进去。
院子里堆着柴火和农具,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老汉正蹲在墙根抽烟。
“大爷,打扰了,我收旧货的,您家有旧东西吗?”
老汉抬头看他,眯着眼抽了口烟:“旧东西?没什么值钱的。”
“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韩云逸笑着往院里走,嗓子实在太干,咽了口唾沫:“大爷,能给口水喝吗?”
老汉站起身,招呼他进屋:“有,有,家里就井水。”
屋里光线昏暗,韩云逸跟着进去,老汉给他舀了碗凉水。
韩云逸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缓过劲来。
他抹了把嘴,四下打量屋里的陈设。
墙上挂着几幅旧年画,桌上摆着茶缸和搪瓷盆,角落里堆着麻袋和农具。
韩云逸正要开口,余光瞥见墙角一个大罐子,罐身刷着厚厚的黑漆,看不出底子。
他心里一动,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
罐子有半人高,罐口用木板盖着,里面装着杂物。
韩云逸伸手敲了敲罐身,声音清脆,应该是瓷器。
“大爷,这罐子您用不用?要是不用我想买下来。”
老汉凑过来看了眼:“这个啊,家里放粮食用的,你要干啥?”
“我收旧货,这罐子拿回去刷干净能当花盆用。”
韩云逸随口编了个理由,心里却琢磨着这罐子的来历。
老汉挠挠头:“那也行,你出多少?”
韩云逸刚要开口,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风风火火冲进来,身上带着股酒气。
“爹,你在家呢?”
男人进屋扫了眼韩云逸,皱眉问:“这谁啊?”
老汉指了指韩云逸:“收旧货的,要买咱家那个罐子。”
男人眼珠转了转,走到罐子前踢了一脚:“这罐子?”
韩云逸站起身,笑着点头:“对,我想买。”
男人上下打量他,看见外面停着的三轮车,嘴角勾起一抹笑。
“行啊,五十块,拿走。”
韩云逸一愣,这价格开得也太狠了。
七十年代末五十块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家庭半个月开销了。
“大哥,你这价格有点高了吧?”
男人叼着烟,斜眼看他:“高什么高?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五十块一分不能少。”
老汉在旁边皱眉:“你瞎说啥呢,这罐子哪是什么传家宝。”
“爹,你懂个屁!”
男人瞪了父亲一眼,转头盯着韩云逸:“你要就给钱,不要拉倒。”
韩云逸摸了摸鼻子,心里琢磨着这罐子到底值不值。
刷了漆看不出底子,但听声音应该是瓷器,就是不知道年份。
五十块赌一把,风险不小。
他正犹豫,抬头看见门楣上挂着一串铜钱,锈迹斑斑但品相不错。
韩云逸心里一动:“大哥,五十块太贵了,这样吧,罐子我不要了,你把门上那串铜钱送我,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皱眉:“那串破铜钱?”
“对,我就要那个。”
韩云逸笑着点头,装出一副退而求其次的样子。
男人犹豫了一下,看看罐子又看看铜钱,最后摆摆手:“行,拿走拿走,麻烦。”
他从门楣上取下铜钱扔给韩云逸,转身就往外走:“爹,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老汉在后面喊:“你又去哪儿?”
男人头也不回:“朋友叫我打牌,回头再说。”
说完人已经出了院门。
韩云逸拿着铜钱掂了掂,笑着对老汉说:“大爷,那罐子我还是想要,您看十块钱行不?”
老汉叹了口气:“我那儿子就是个赌鬼,你别介意,罐子你拿走吧,十块就十块。”
韩云逸付了钱,又从兜里掏出张纸条递给老汉:“大爷,您家里要是还有旧东西,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收。”
老汉接过纸条看了看,点头应下。
韩云逸搬着罐子出了院门,费了好大劲才把罐子塞进三轮车斗里。
他擦了把汗,回头看见老汉站在门口目送他。
“大爷,您儿子要是缺钱,别让他去赌,那玩意害人。”
老汉苦笑着摆摆手,没说话。
韩云逸蹬着三轮车原路返回,一路颠簸到流云斋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打开店门,把罐子搬进屋里,又锁上门回到现代。
现代的流云斋里灯光昏黄,韩云逸找来刷子和清洁剂,开始给罐子去漆。
黑漆泡软后一层层剥落,露出底下青白相间的瓷身。
韩云逸越刷越激动,手上动作都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