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秦无夜伸手喝道，“高尘，你为何要杀轩辕兄妹？他们何辜？！”
“何辜？”高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秦无夜，你被夺血脉之仇，莫非忘了？轩辕昊可是他们的亲兄长！”
“你若有朝一日当真杀了轩辕昊，他们还会是你的朋友吗？！”
“你觉得轩辕一族会放过你吗？！”
高尘情绪忽然变得激动，猛地伸手指向秦无夜。
“这天下！这资源！轩辕一族能有今日，哪一样不是建立在平民百姓与我等修士的累累白骨之上？！”
“你告诉我，他们何辜？！”
“你不过十六岁！你又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全族被灭，独留你一人在世上是何种滋味吗？！”
“我的仇恨！我的痛苦！远在你之上！”
秦无夜心神剧震，高尘的话语像一根根刺扎入他心中，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与动摇。
是啊，他与太子不死不休，那太子的弟妹呢？
若自己终有一日要杀了轩辕昊，那轩辕镜和明玉……
他们是否也会为了兄长而向我报仇？
铲草除根？
应该是这样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力量的增长，是否必然伴随着心肠的冷硬？
一旁的禾璐闻言同样震惊，她连忙站到秦无夜身边，盯着高尘朝他质问：“你胡说八道什么？高家…高家什么时候被灭了？！”
他盯着禾璐，发出一声嗤笑，“禾璐，你自幼在禾家温室中长大，所见皆是世间繁华，怎知这光芒下的阴影有多浓重？！”
“实话告诉你，我本姓嵩！琅琊郡那个曾出过无双将军，却因莫须有之罪被轩辕皇族下令满门抄斩的嵩家！”
“而我，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他话音落下，禾璐和秦无夜两人心头巨震。
嵩家？
满门抄斩？！
高尘越发激动，眼眶湿红，声音嘶哑：“我被秘密送至世交高家才幸免于难！随后也就跟了高家姓，成了高家人！”
“可当我得知真相那天起，复仇的火焰就在我心中燃烧，从未有一刻熄灭！”
“这轩辕古族之人，他们都该死！轩辕昊该死，他身边的人……也一样！”
高尘的话语在林间回荡。
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铁扇微微震颤，仿佛与他内心的汹涌情绪共鸣。
“而我遇到了个大师——一个能够真正看透天命的人！”高尘眼中闪过狂热，“他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力量！他说我，高尘！你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你才是这天下共主！”
他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有朝一日，我要让这大胤天下姓嵩！这天下，这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嵩家的！”
秦无夜和禾璐面面相觑。
他们虽早觉高尘行事诡谲、心思难测，却没想到他背后竟藏着如此血海深仇与颠覆之志。
轩辕镜靠坐在断木旁，听着高尘的控诉，脸上并无愤怒，只有一种深切的疲惫与复杂。
他虽贵为皇子，却比谁都清楚——皇权之下从无清白之人。
即便不是他的错，但权势争夺、力量倾轧，永远是世间最残酷的法则。
就算轩辕昊是他大哥，若以后自己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相信，轩辕昊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自己。
他并不怕死，他担心的也从来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妹妹轩辕明玉。
若他真的不在了，明玉的命运又将如何？
“高尘！”禾璐从震惊中回过神，俏脸凝霜，冷声道，“你的身世确实悲惨，令人同情！但这绝不是你将仇恨无限蔓延、滥杀无辜的理由！不要把你的执念强加于任何人！”
她语气坚定，字字清晰：“你口口声声说天命、说共主，却连自己心中的魔障都斩不破！”
“复仇固然是你修行的动力，但若被仇恨蒙蔽双眼，失了本心，与那践踏你家族的权势者又有何异？！”
“修行之路，逆天而行，为的就是超脱自在，而非堕入另一个欲望深渊！”
“妄称什么天命之子，不过是力量奴役下的可怜虫罢了！”
高尘闻言一怔，神情有刹那恍惚。
禾璐却不给他喘息之机，语气带着一丝怜悯与不屑：“没想到你高尘看似潇洒不羁，背地里却被仇恨折磨得如此狼狈不堪！倒是我以前高看你了！”
这番话如晨钟暮鼓，不仅敲在高尘心上，也令一旁的秦无夜心神一震。
他此前因家族恩怨、自身遭遇，亦时常在杀伐与道心之间微感迷茫。
此刻禾璐一席话，却如拨云见日，顿时让他从那丝迷茫中清醒过来。
他的道，即便也是充满杀戮，但他不信天命，更不会受人驱使，被仇恨所蒙蔽！
杀或不杀，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全因自己内心的信念和自身的强大，才做出的选择！
以后自己认为对的事，绝对不会被他人轻易影响！
心念至此，眼神逐渐坚定。
高尘面色变幻不定，禾璐的话显然触动了他某些深藏的东西。
但恨意早已根深蒂固，多年执念岂是片刻能消？
他咬牙道：“你们清高！你们正义！可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你们若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而这时，远处乌京那‘为所欲为’的技能时间已至。
他虚晃一招，拖着巨剑毫不恋战地转身遁走。
只留下面面相觑、消耗不小的五名猫营修士。
“嗖嗖嗖——”
那些被战斗动静吸引而来的修士，开始在这片区域混乱地移动起来。
追逐战仍在持续。
“没时间争执了！”禾璐当机立断，对秦无夜喊道，“秦师弟，你快带他们走！我来拦住高尘！”
秦无夜会意，此刻确是脱离接触的良机。
他深深看了一眼气息不稳的高尘和拦在前方的禾璐，不再犹豫，低喝一声：“走！”
当即施展分身，扛起轩辕兄妹就撤。
高尘下意识想追，却被禾璐一闪身牢牢挡住去路。
“让开！”高尘语气转冷。
禾璐寸步不让：“你的对手是我。”
高尘看着禾璐决绝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秦无夜消失的方向，知道已错失最佳时机。
他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但对上禾璐，他终究未能立刻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