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人直挺挺倒下，脖颈间的血窟窿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眼神里的悲凉却像根刺，扎进了宋明允心里。
“你……不该来。”
这临终遗言，怎么听着不像反派标准台词啊？
宋明允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心想着这剧本不对啊，不应该是“拿命来”或者“为了xx荣光”吗？
怎么还整上文艺范儿了？
“老铁，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惜，死人是不会回答问题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被这突如其来的文艺腔给弄懵了。
“头儿！这边清完了！”陆沉那边已经结束战斗，他一个人放倒了三个，虽然自己也挂了点彩，但依旧生龙活虎，就跟刚喝了瓶红牛似的。
他一脚踹开最后一个还在抽搐的敌人，走到宋明允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这家伙有点本事，身手不像是普通山贼。”
张老三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黑一道灰一道，活像刚从烟囱里钻出来：“宋爷，火油桶效果超棒！那帮孙子被炸懵了几个，剩下的也乱了阵脚。不过……他们人好像不少，而且装备精良，不像是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他指了指远处山林，火光映照下，隐约还能看到晃动的人影，显然对方的支援正在赶来，或者说，人家根本就是布了个口袋阵，等着他们往里钻。
“撤！”宋明允当机立断。
这波遭遇战，己方虽然没吃大亏，但也暴露了行踪。
更重要的是，那个蒙面人的话，还有寨子里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都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寒鸦寨，怕不是个铁桶阵，还带反甲的那种。
硬刚？
那是莽夫行为，他宋明允可是技术流选手。
“阿秀，信号！”宋明允低喝一声。
阿秀一直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闻言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特制的竹哨，吹出三长两短的尖锐哨音，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撤退信号，也是通知外围接应人员准备的暗号。
寨内深处，那扇雕花木窗后的身影依旧静立。
窗外火光跳跃，映得他（或她）的面容忽明忽暗。
听到哨音，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轻声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赵长风……宋协办，你送上门的这份大礼，我还没好好‘品尝’呢。”
他（或她）对着阴影处打了个手势，立刻有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寨内各个角落闪出，如同捕食的猎豹，朝着宋明允等人撤离的方向追去。
宋明允一行人借着张老三制造的混乱和火光掩护，迅速向预定好的撤退路线转移。
“头儿，感觉有点不对劲，”陆沉殿后，耳朵动了动，“后面有尾巴，而且不止一两个，都是练家子，脚步轻得跟猫似的，要不是我这耳朵从小被我爹拧得特灵敏，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
“废话，能被白鹭选中的据点，能是善茬吗？这帮人跟泥鳅似的，滑不溜丢，还特么带毒！”张老三一边跑一边吐槽，显然对刚才的战斗心有余悸，“宋爷，您说那死人最后那句话啥意思？‘你不该来’，搞得好像我们是来串门结果走错片场了一样，怪瘆人的。”
宋明允没说话，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白鹭”组织严密，行事诡秘，按理说，手下应该都是些死忠分子，或者被深度洗脑的狂热之徒。
可刚才那蒙面人的眼神，那句话，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无奈和悲哀？
这不科学！
难道“白鹭”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还是说，这寒鸦寨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连他们自己人都觉得碰不得？
还有，寨子里那个能准确叫出他“宋协办”身份的人，又是谁？
“赵长风”这个名字，是他穿越前的本名，除了极少数几个核心人物，根本无人知晓。
这个世界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除非……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后背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是‘老乡’？”他心中默念。
不能吧，穿越这种事，还能搞团购批发不成？
“宋爷！前面有埋伏！”阿秀突然尖叫一声，她眼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前方林间小道的两侧，似乎有反光。
话音未落，数道劲风袭来！
“卧槽！还来！”张老三怪叫一声，狼狈地一个驴打滚，躲开了一支射向他面门的弩箭。
宋明允眼神一凛，不退反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从系统兑换的短刃，身形如鬼魅般在箭雨中穿梭，同时大声道：“陆沉，左翼！张老三，用你的宝贝招呼他们！阿秀，注意警戒高处！”
他一边指挥，一边反手掷出数枚淬毒的银针，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哼。
这波敌人显然比刚才那批更加精锐，配合也更加默契，进退有据，显然是专门负责追击和堵截的。
“家人们，这波属实是被对面预判了我的预判啊！”宋明允心中暗骂，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他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多带点大规模杀伤性符纸了，比如来个“天降正义”什么的。
“轰！”张老三又引爆了一个小型火药包，虽然威力不如火油桶，但也成功阻滞了敌人的攻势，制造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太熟悉了！”陆沉一刀逼退一个偷袭者，沉声道，“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迟早被他们耗死！”
宋明允也意识到了这点。
对方不仅早有准备，而且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他们就像是瓮中的鳖，再怎么折腾，似乎都逃不出对方的算计。
那个寨子里的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了解？
甚至连“宋协办”这个归鸿驿内部的称呼都知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敌我遭遇，更像是一场针对他个人的精心布局。
“白鹭”组织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而这个寒鸦寨，无疑是旋涡的中心。
刚才那个蒙面人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你……不该来。”
现在他有点信了。
这里，似乎真的不是他应该轻易踏足的地方。
一行人边打边退，渐渐脱离了主战场的火光范围，四周的光线越发暗淡，只有林间偶尔透下的月光，斑驳陆离。
宋明允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序，不是因为激战，而是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晚的事情，远没有结束。
那个站在窗后的神秘人，就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蜘蛛，已经张开了它的网。
而他，似乎正一步步，朝着网中央走去，或者说，被一步步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