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之前被他们抓住,童安安都没有害怕过。
因为她自认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而为她遣散后宫的齐盛就是男主。
但现在,她怕了,因为……那个神女。
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个念头,什么男女主,在她面前不过是尘埃罢了。
甚至于,连出现在她眼前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往常,齐盛定会柔声安慰。
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道超凡脱俗的身影,只是沉声问道:“安安,你为何要对汾城百姓下毒?”
童安安没等到预料中的温言软语,反而被质问,顿时红了眼眶:
“你凶我?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分忧,你竟这样对我?”
往日的齐盛见不得她落泪,此刻却只是怔怔望着窗棂。
甚至,看着眼前这样的童安安,齐盛心里止不住地涌起一阵厌烦。
他皱紧眉头,语气冷淡地说道:
“朕没有那个意思,可你确实不该做出这种事来。”
话刚说出口,他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纵容童安安,才会这样生气?
如果自己诚心向她道歉,为林相正名,她……会不会愿意原谅自己?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苦笑着压了下去。
他做的错事实在太多了,她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太多无法弥补的裂痕。
而童安安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齐盛越来越冷的眼神,还在那里委屈地诉苦,声音带着哭腔: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你就会跟你那个知己在一起了,是吗?”
齐盛冷冷打断她,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童安安一下子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她不想反驳,而是被皇帝身上那股威压彻底震慑住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穿越过来的普通高中生,一直以来倚仗的不过是齐盛对她的宠爱。
一旦失去了这份宠爱,她就什么都不是。
而那些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喜欢的也不过是她从现代学来的那些新奇知识和有趣点子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锁被打开,随着“吱嘎”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几个人依次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童安安再熟悉不过的谢子谦,而跟在他身后的,是那道让人一见就恍如置身梦境的素白身影。
姮妜的目光淡淡扫过屋内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们不是一直很相爱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当童安安再次看到姮妜时,一种强烈的自卑感突然涌上心头。
曾经引以为傲的美貌,在对方面前顿时黯然失色,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
齐盛原本以为姮妜是来看他的,却没想到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童安安身上。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
失落、嫉妒、痛心……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异世之魂。”姮妜的声音空灵而冷淡,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她缓缓抬起右手,纤长的手指隔空点在童安安的额间。
一缕金光闪过,众人惊讶地发现,眼前的童安安竟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原本绝色清丽的容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最多只能算清秀的脸。
这样的长相,放在齐盛的后宫里,怕是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不明白童安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只有谢子谦心里清楚,这恐怕才是童安安真正的模样,她之前不过是占用了童静安的身体和容貌罢了。
童安安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前没有镜子,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貌。
只是面对着姮妜,她莫名地不敢抬头。
“童静安原本不会死,是你强行夺走了她的身体。”姮妜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平静,仿佛在宣判她的罪行。
“我、我没有……”童安安慌乱地辩解,声音不自觉地发抖,“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
她当然不敢承认真相,虽然当初穿越过来时她还懵懵懂懂,但内心深处确实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只要把身体里那个软弱的原主赶走,她就能活下来。
姮妜没有与她争辩,只是冷冷地说道:“你残害忠良,枉顾人命,现在想要回到现代,已经是不能了。”
童安安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骇。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子谦,她就交给你们童家处置,带走吧。”姮妜淡淡吩咐道。
就在刚才,姮妜已经将童安安身上那些不属于她的气运之力全部抽走了。
从今往后,这个女子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总是能够逢凶化吉了。
而且,现在她的样子已经不再是童静安的模样。
童家在报复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童安安被堵着嘴拖了下去,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姮妜终于将视线转向了齐盛,那目光平静无波。
齐盛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身上的气运之力已明显稀薄了许多,甚至还在不断流失,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止也止不住。
“这天下……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
许久,他哑着嗓子挤出这么一句。
站在一旁的沈清之在心里冷笑。
刚才在城下,这位皇帝不是还为了童贵妃声嘶力竭地叫嚣吗?
如今眼见大势已去,倒是懂得“拱手相让”了。
姮妜没有立即回答,只缓缓向他走近。
随着她的步伐,齐盛身上的气运之力流转得更加剧烈,丝丝缕缕地飘向姮妜。
齐盛自己对此毫无察觉,只觉得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在离他仅两步之遥的地方,姮妜停下脚步,声音清冷:
“不必你给。这天下,从来就不是你的,也非我所有,它属于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时衣袂轻扬,缈缈的声音回荡在屋中:“将他囚于别院,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