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师——”
王然伸出手，轻轻覆在段天栩微微颤抖的手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替他们报仇的。无论是虫族，还是联邦里那些披着人皮的蛀虫......”
“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王然的手指缓缓收拢，捏成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双异色的眼瞳中，右眼如熔岩沸腾，燃烧着熊熊烈火；左眼则似万年冰渊，封冻着杀意
段天栩抬起眼，再次看向王然——
看着这张融合了桑令和应岫白的影子，充满决心的脸。
滔天的情绪渐渐被一丝暖意所取代。
“阿令姐姐要是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该多高兴......”
段天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底的湿意，她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烟杆，又担心给王然呛到，只好有些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
“有什么需要我的，吱一声。”
“对了，他们给颁了什么军衔？昨天晚上的烟花声挺大的。”
“唉，这个破地方，连网都没有，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
她嫌弃地瞥了一眼光幕外模糊的基地景象，继续抱怨：“每天闷得要死，除了抽抽烟，就只能跟小冰聊聊天，它又不能随便上网，消息闭塞得要命。”
王然：“中校。”
段天栩扬了扬眉毛，轻哼一声：“哼，中校......马马虎虎吧。这得奋斗多少年，才能够得上你母亲的级别。”
“唉，不过在他们手下，当什么都没有意思。”
段天栩自言自语：“他们请我回来设计机甲，说要复原我的首席设计师职位，一点干劲都没有......”
“所以段老师没有设计能量平衡调节器——，”
王然试探性地问：“是为了等我？”
“嗯。”
段天栩双手抱臂，淡淡道：“懒得动脑了。”
“所以我留给你的这个作业，你做完了吗？”
她下巴微抬，又恢复了那副严苛导师的姿态，眉头蹙起，“不要告诉我，这三年你把基本的东西忘了。”
“最近不会只忙着谈恋爱和放炮吧？”
王然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背脊，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久违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画、画好了，老师。”
她立刻应道，抬起手腕，快速操作了几下终端。
一道微光从终端投射而出，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构建。
一个精密复杂的三维立体能量平衡调节器投影缓缓旋转起来。
无数细小的能量流线在其中清晰可见，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参数和数据节点。
整个设计结构巧妙，几个关键部位的创新处理更是显得大胆而精妙，绝非泛泛之作。
淡蓝色的光幕映照着这同样泛着微蓝光泽的精密投影，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呈现出来。
王然微微屏息，异瞳专注地望着旋转的设计图，等待着段老师的评判。
段天栩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开始绕着王然投射出的三维设计稿慢慢悠悠地踱步。
她走得很慢，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凑到那些虚拟的零件和参数标注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流转的数据。
她偶尔轻轻地点一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表示认可的“嗯”，嘴角牵起微小的弧度，但很快又压平了。
有时候，她会摇头，幅度不大，眉头越皱越紧，时不时还咂一下嘴，发出“啧”的声音，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碍眼的东西。
王然的心随着她点头和摇头而起起伏伏，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
最终，段天栩停在了最初的位置。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到王然脸上，给出专业的点评：“不错。”
“整体架构的思路是对的，比你以前一开始做精神链接调节器的时候成熟多了。”
王然“嘿嘿”一声，挠了挠头：“这不是两个有互通的地方嘛......”
段天栩点了点头：“嗯，懂得举一反三。”
紧接着，话锋立刻一转，变得尖锐起来：“但是——这里的能量回路冗余度过高，你是怕它饿死吗？还有这调节器要安装在几个关键部位，你考虑过总体增重对机甲的影响吗？”
“还有这里——”
她的手指移动到核心位置，“材料这方面算得太理想化了！瞬间过载的冲击力你考虑进去了吗？按你这个设计，极限状态下最多用上千次就会变形失效！”
“另外——”
她抱起手臂，下巴朝整个投影扬了扬，“这些线条一看，就是急急忙忙画出来的，放大了看没那么平直。”
王然看着被段老师点出的几个致命缺陷，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但眼神却越发专注明亮。
段天栩最后总结：“问题还很多。”
她的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不留情面，但看着王然那副毫不气馁反而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是满意地说：“比设计院那群吃干饭的强多了。”
“你再改改，拿着这个去参加机甲设计师的评级，好歹是我的学生，总不能一直停在二级。”
王然眼底闪过一丝疑虑：“适用于全性别的机甲设计稿还属于联邦机密，能量平衡调节器的设计更......”
“这你不用管。”
段天栩斩钉截铁道。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放缓了些，“我会说服姓仇的以设计师评级来公开征集设计。”
“听明白了吗？”
她扬起下巴，看着王然，“修理师的考试也准备一下，相关的你问一下小冰......会修理机甲、懂设计机甲的机甲战斗员身份，会帮助你走得更高，懂吗？”
王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明白。”
“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
她想起了什么，在段老师准备撤开绝密空间时，赶紧问道：“老师，小冰是什么来头？我能信任吗？”
“可信。”
段天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冰的设计师，是你父亲的情敌......”
王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