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生的整形医院也重新开张,生意爆火。
顾霜辰在附近应酬,和客户吃完饭来这里拿药膏,萧瑾生特意配制缓解妊娠纹的。正要离开,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景澜昂着头,嘶嘶着凉气,下唇向外伸着,两道殷红的伤口 触目惊心。
顾霜辰拿着外套又退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
景澜径直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眼角瞥到顾霜辰还站在门口,随手一指:“关门。”
也许太疼的缘故,说话漏风。
顾霜辰关上门,坐在对面沙发的扶手上,笑吟吟看着他。
萧瑾生也走过来,掰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和顾霜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放心,伤口不深,敷点药就好了。”
“那你帮我把伤口做深。”
“额……”萧瑾生一时发懵。
顾霜辰笑了一声:“做深可难了。瑾生,你牙行吗?”
“滚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我在的时候,不就是想告诉我们,人家曲小姐又搭理你了。”
“我才没你那么贱。”
“谁说不是呢!当年,有人让我帮他递情书,还在情书里夹了521块钱……”
“滚边上去。”
两周后,正在京都拍戏的曲玲珑收到了一条图片消息,点开一看,是一双轮廓分明的嘴唇,下唇侧方有一个两道不规则的伤疤,组合在一起,像个有缺口的心形。
幼稚。曲玲珑回复。
郁江离回京都主持醒园的修复工作,顺便探班。
夕阳金柳,曲玲珑穿着一身宋制襦裙,清丽出尘,手里却拿着手机,对着屏幕兀自发笑。
郁江离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望着照片,一种时空交叠的错落感飘然而至。
记得当初在艺术馆,看到曲玲珑衣着华美,站在景澜身边,哪怕身份不明,却能名正言顺同顾霜辰交谈,她不知有多羡慕。
忽然肚子疼了一下,原来是小家伙不老实,在她肚子里练拳脚。
她摸摸肚子,小家伙感受到母亲的抚摸渐渐安静下来,但这一疼却让她想起一件事,将来不论她和顾霜辰如何,只要有这个小家伙在,她和顾霜辰便有着天然的联系。
那不是结婚证、户口本亦或是合同书上并列出现的名字可以比拟的。
晚上,顾霜辰和她视频时,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中性笔写成的三个字:玉星回。
虽是中性笔,却是遒劲的赵体,相比水润丰腴的毛笔,这三个字更多了些筋骨峥嵘的刚劲恣肆。
“我想了好多天,如果是女儿,就叫星回,好不好?”
“有什么寓意吗?”
“当然。她的母亲回归正位,新的气象开始了。将来顾氏和玉氏都会落在她的肩上,责任重大。”
“只是,你叫霜辰,她叫星回,会不会犯了忌讳?”
“不会。她正了,我自然就正了。”
这天夜里,郁江离做了一个梦。
醒园修复成原来的样子,山石流水,树木葱茏,荷花池上盘旋数点蜻蜓。
一个孩子在园子里又跑又跳,她不认识,就走近了想看清孩子的模样。
那孩子倒也听话,停下脚步等她。
就在她将要看清楚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截断了这个梦。
门外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老婆——”
是了。外人不可能进到套房里,敲卧室的门的。
刚按下门把手,一捧粉色的郁金香就从门缝挤了进来,将开未开的花朵潮氤氤的,带着早晨的雾气。
随即,顾霜辰把门一推,抱起郁江离,吻了一下:“想我没有?”
郁江离羞涩地笑了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飞快地亲了一下。
“想。特别想。”
顾霜辰把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脱下外套便覆身上来,压着郁江离的嘴唇,亲了又亲。
七天了。郁江离带着肚里的小家伙离开他已经七天了,他实在受不了,就蹭景澜的直升飞机来了京都。
他的手缓慢地抚摸郁江离的肚子,舌尖轻轻一挑,将郁江离的舌尖卷了起来。
吻越来越深,手也渐渐向上。
郁江离只穿了一件棉质睡裙,男人指腹的燥热轻易传到她的皮肤,血液,引得她不禁轻哼一声。
“最近有没有不舒服?”每天都问几十遍的问题,见了面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郁江离摇摇头:“没有,好得很。”
顾霜辰侧了侧身子,把郁江离抱得更紧,“好想做一次,你想不想?”
郁江离捧起他的脸,眼底隐隐透着不安,但一看到顾霜辰那双泛红的眼睛,又不忍心:“好,你要轻一点……”
从浴室出来,顾霜辰强忍着困意给郁江离吹干了头发,齐肩的黑发细细软软地透着清香,他反复检查确定每一根头发都吹干吹热,迫不及待地扔了吹风机,俯下身从后面抱住她,鼻尖埋在她浓密透香的发丝里。
以前他出差或者她放假,也会有短暂的分别,当时觉得那种思念已是刻骨锥心,可现在,她带着未出生的孩子来京都,而他却不得不留在临溪处理手头的事情,他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思念成狂。
他又把人抱到了床上,侧过身子紧紧抱着。
郁江离试图拉开他的手腕,“我今天还有个会。”
“什么时候?”
“十点半,马上了。”
顾霜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四十分钟,睡一会儿,好困。”
话音刚落,眨眼的工夫,郁江离就听到身后响起均匀的呼吸。
景澜是为了今早能空降到曲玲珑拍摄的剧组,特意提前申请了航线,顾霜辰要蹭人家的飞机,应该凌晨一点左右就出发了。
郁江离将他的手拿开,起身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从前没有发现,今天拿着毯子在他身体上一比划,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男人是那么长一条,毯子都显得迷你了。
给张禹澄发了个信息,把会议上需要特别强调的地方一一列了出来。
然后回到床上,躺在顾霜辰身边,借着透过窗帘的暗淡光线,细细观看他的眉目,鼻子,和嘴巴。
顾霜辰略微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感应到有人在看他。
郁江离摸了摸他的脸,手指顺着鬓角插进他的发丝,揉了揉:“睡吧!今天的会我不去了,在这里陪你。”
他嘴角动了动,隐隐约约似乎“嗯”了一声。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顾霜辰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摸到了郁江离毛绒绒的脑袋。
窗帘的缝隙透进一抹金色的夕阳。
顾霜辰忽然有种与世隔绝的恍惚。
任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都和他没有关系。这一刻,他是一个赖床不起还被妻子骄纵的小男人。
这时,一串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了,打破了这片刻安宁。
顾霜辰靠在床头,懒洋洋接起电话,没有发声。
郁江离也醒了,他才开口:
“你老婆跑了,我怎么知道?”
“我老婆肯定在我身边啊!”
挂掉电话,顾霜辰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又有些无奈:“景澜想给曲玲珑一个惊喜,结果剧组走了,曲玲珑也跟着剧组走了。”
“没见着?”
“可不是嘛!起床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安慰一下他。”
北方的初冬和南方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景澜紧了紧身上的薄款风衣,斯哈一声,叫人把烧烤炉搬到室内。
郁江离和顾霜辰都穿了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景澜的心更凉了。
与郁江离安顿好,顾霜辰开始把肉串放在烤炉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焦香焦香的味道。
烤好后,他先递给郁江离一串,再递给景澜。
景澜叹了口气:“给阿离吧,我没心情。”
郁江离毫不客气。
“太不巧了吧?我一来,整个剧组都跑了!我是瘟神吗?”
吃过烤串,郁江离喝了点温水漱口,安慰他说:“有时候是这样的。我还记得,当时我主动提出要跟着他一起做图书,他也答应了。然后他出差几天,回来我就已经去中学当老师了。命运这种东西,说不清楚的。”
景澜不禁想起了顾霜辰和郁江离这一路,相比之下,他和曲玲珑确实轻松多了。
但还是没有胃口,眉头也紧皱难舒。
见状,郁江离拿出手机,翻开自己拍的那张曲玲珑的照片。
“你看,这是昨天拍的。她看了消息,就对着屏幕傻笑,笑了好久。”
景澜接过一看,相片左下角有时间水印,正好是他发信息的时候。
原来,她接到自己的消息,会这样开心!
景澜忽然觉得心情大好。正准备给曲玲珑打电话时,门被推开了。
寒风和人影一起冲了进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张禹澄摘下手套和围巾,脱下毛呢大衣,在众人注视下坐在了郁江离身边。
大约,还是有点血脉的原因。要是以前,他绝对是坐在景澜旁边,但现在,他打心底里觉得,他和郁江离更亲近,而且是绝对不会被误会的那种。
“怎么这么晚?公司有事吗?”郁江离问。
为了购下醒园附近那块地,郁江离成立了一个公司,持股人是她和张禹澄,醒园的修复工作同样以这个公司的名义进行。
“不是。”张禹澄摇了摇头,转而指着景澜:“嘿,嫂子在我那儿。”
“什么意思?”景澜愣住了,郁江离和顾霜辰也傻眼了。
张禹澄解释说:“上次在风光傲,嫂子的妆是婆婆画的,嫂子特别喜欢。最近嫂子在这边拍戏,有空就跑来找婆婆化妆。这次剧组要回棚了,嫂子觉得那边条件还可以,就去我家把婆婆接走了。我这不是挑了两个保姆跟着,看着她们上了高铁,才赶过来吗?”
“你是说,曲小姐,才离开京都?”顾霜辰把“才”字咬得异常清晰。
“对呀。怎么了?”张禹澄眨着一双透亮的眼睛,隐隐觉得气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