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怎么不懂事儿？”
“没看江蕊都生气了，还不去哄哄？人家就是生她的气呢！你哥哥才是无辜的，平白挨了一巴掌！”
江庆中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点了支烟，夜风吹来，浓烈刺鼻的烟味瞬间席卷整个门厅。
“笑话！我姐怎么惹她了？”
“不管有没有惹，人家生气了，她先低个头怎么了？这不显着她懂事儿吗？她是姐姐。”
江荀隐约猜到了什么，只要郁江离出现，吴俊池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但是，这未免也太狗血了！江荀不敢深思，摆手在鼻子前面晃了晃，浓烈燥苦的烟味象征性地淡了一些。
她随手按了电梯：“以后这种话不要跟我说，我也不想听。和你的侄女说去，她喜欢听。”
江庆中还没注意到，江荀已经一脚迈进去。
“你去哪儿？”
“找我姐。”
“你回来！”江庆中压低声音怒吼，怕房间里面的人听到。
“这么好的房子，我可住不起！”电梯门缓缓闭合，江荀倔强的声音从窄小的门缝里涌出。
江庆中转头就给郁芳打电话：“你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一个个都不懂事儿！”
不等妻子说话，他就挂断了电话，狠狠吸了一口烟。郁怀民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人品更是人人称道，他对老丈人也一直很钦佩。因此，两个女儿亲近老丈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他觉得这两个孩子越来越不像江家的，反倒和郁怀民的臭脾气有几分相似。
埋怨过妻子，江庆中又有些后悔。但他一个五十来岁的大男人，绝不可能在女人面前低头认错。何况，认不认错又不影响什么。过日子，哪能斤斤计较？
江荀走到楼下，拿出手机正要给郁江离打电话，忽然一道闪亮的车灯自侧面射过来，像两道锋利的箭。
郁江离把车开了过来。
“我猜你也不会睡在这儿。”郁江离说着，等江荀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向小区门口驶去。
江荀靠在座位里，浑身筋骨都放松下来，“本来想把你爸带上的，但是一想，还有你爷爷……算了，先管自己吧……不过，我倒是有件事得提醒你，那个吴俊池，好像对你有意思。”
郁江离愣了一下：“你看出来了？”
这下轮到江荀瞪眼睛了：“你……你知道？我去……这什么情况？”
“我和他前女友很像，他挺喜欢那个人的。”
“那怎么还成前女友了？”
“前女友情况和我差不多吧，”郁江离耸了耸肩，“想嫁给他，但他的家庭不允许，他也……也没有给过人家任何承诺，两人就分了手。”
“难怪！这是执念啊！”
江荀又问：“那他喜欢你，江蕊姐姐知道吗？”
“我不清楚。我没说过。”
“从她看你的眼神，她应该知道。”江荀一下子有了精神，认认真真分析，“你以后离他们远点儿。男的不干净，女的也不省心。”
“我知道。所以我让吴俊池少来医院。”
“嗯。”江荀点点头，脑子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总觉得哪里不对，过了好一会儿才理顺清楚，她语重心长地对郁江离说：“姐，你要是不喜欢他，不理他就好，不要对他提任何要求。男人这种东西，你对他们提要求，他们会觉得你离不开他们。”
“而且，你心软得几乎没有自我，我劝你不要玩感情游戏，你会很痛苦的。”
郁江离轻笑：“你倒头头是道！”
“切！我只是不谈恋爱，不是没脑子。我这个专业，最不缺的就是男人，我都能写一本《男性论》了！”
“写吧！记得投青简，这书一定畅销。”
郁江离看着江荀，柔和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两人回了租住的小区。顾霜辰有点不高兴，在电话里声音沉闷：“我这里不能住吗？”
“我总觉得不方便……”
顾霜辰揉着额头，厨房里的灶台上还在冒着白汽，清淡的鱼香味缓缓溢出，他沉下一口气：“是我去接你，还是你们自己过来？”
一小时后，郁江离开车到了烟霞居。换鞋时，不时拿余光去瞟顾霜辰的脸色，像老鼠见了猫。
顾霜辰反倒没了脾气。
江荀依旧很礼貌地和他打招呼，思前想后，叫了一声“辰哥。”
相比郁江离，江荀虽然高了几分，身体也略结实，但脸上的稚气却显而易见，和她姐姐彻底相反。
郁江离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天真活泼的气息了。顾霜辰落寞地笑了笑。
七姐已经收拾好房间，喝过鱼汤，几人在客厅聊了会儿天。顾霜辰在国外留学期间业余学过编程，和江荀能聊上不少，甚至有些领域，他的见解竟是江荀听都没听过的。
江荀不禁又惊又喜，要不是眼前这人是自己姐夫，她真想表演一下什么叫五体投地。
顾霜辰不敢自傲，就说起了他在国外学编程的故事，一开始也是很难，后来入门了，跟着团队做出过几个国际通用的安全程序。有了一点名气之后，又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网安公司。他在国外网安领域还有一些人脉，如果江荀想继续读，他可以帮忙试试看。
江荀听得心动，但一想到家里的条件，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读了，太累了……”
她说得犹犹豫豫，郁江离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舍。
顾霜辰起身，从书房拿了几本书给她。
江荀接过书，眼睛瞬间冒出星星：“哇！是Ethan！他的书都没有中文版的！”
“因为翻译很难。这本我大多数做了批注，你可以看看，三年前的书，可能意义不大，就当打发时间吧。”顾霜辰说着，和郁江离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江荀，江荀捧着书，眼睛再也没从书本离开过。
顾霜辰还是托人打听了国外的学校，刚好有个华人教授准备招研究生。这个华人教授脾气有些古怪，他的招生条件里额外加了一条：“熟读论语”。碍于他在业界的贡献，学院也只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