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辰将出租车司机的照片发给梁晖：“找自己人调查一下，别走漏风声。”
梁晖收到短信，立刻联系了自己做私人侦探的朋友。
顾霜辰同威廉告别，威廉遗憾地摇摇头：“顾，秋小姐是和你最般配的人。”
威廉并不了解顾霜辰的感情状态，也不知道郁江离的存在。他只知道，三年前，为了能让他收留这个姑娘，顾霜辰倾尽所有。
威廉派了身边最谨慎的特级助理将顾霜辰送回烟霞居。
七姐不知道他要回来，没有提前准备饭菜。于是深更半夜，又穿好衣服急急忙忙走进厨房。
“没关系，七姐。煮点挂面就好。”顾霜辰说着，脱下了外套。
洗漱之后，七姐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挂面，清淡的汤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香油，绿色的菠菜煮得恰到火候，旁边是一颗金黄软糯的荷包蛋。
顾霜辰微微一怔。
七姐站在一旁，陪笑着解释道：“郁小姐喜欢吃菠菜，我就给您也放了些。”
“哦。我喜欢吃的。”顾霜辰说着，拿起了筷子。
七姐转身走进厨房，端出一小碟酱菜。
那也是平日里郁江离喜欢吃的。
见顾霜辰没再说话，七姐便去了厨房。冷清的别墅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夜里，困得头痛欲裂，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因念着时间太晚，只和郁江离在视频里聊了十几分钟，便放她休息了。
而现在，躺在床上睡不着，坐到沙发上又困得睁不开眼。
他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手机，给郁江离发了个信息。
郁江离几乎秒回。
凌晨两点，顾霜辰穿上西装，直奔车库。
临溪的深夜格外寂静，顾霜辰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清冷的眉眼注视着前方，嘴角却不自觉扬起。
路灯亮着柔和的光晕，自视野两侧飞速后退。
平板里，《兰亭序》的二胡曲宛转悠扬，那是他多年来，唯一一首从来听不腻的曲子。
车子稳稳停进窄小的车位，晦暗的楼栋口出现一个身影。
米白色的毛绒睡袍，手里搭着一条水蓝色毯子，脚下踢趿着兔子拖鞋，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亮着的车灯，瞬间笑了。碎步朝他跑来，脚上粉嫩的兔子耳朵一蹦一蹦的。
他打开车门，侧身挤了出去，站在车前，张开双臂，等着他的小蝴蝶扑进怀抱。
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细长，雪白的衬衣在车灯前泛着柔润的光，像极了某个清冷的雨夜，破云而出的明月。
郁江离抿嘴笑着，心脏怦怦跳着，钻进了满是雪松气息的胸膛。
关上车门，顾霜辰的吻便密密麻麻追了上来，郁江离笨拙地回应着。
顾霜辰在她光滑细腻的腰间掐了一把：“小丫头，这么热情！”
郁江离睁开朦胧的双眼，羞得不知所措。
顾霜辰扣住她的后脑，猛地加深了这个吻：“我喜欢。”
光线幽暗，郁江离不经意间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虽然处理过，但伤口边缘仍有血迹隐隐渗出，细细的红线一般，在他的额心形成一个硬币大小的三角形。
顾霜辰却不肯放手。呼吸炽烈交缠，似乎要把这个吻坚持到地老天荒。
郁江离坐直身子，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努力迎合他的需求。
许久，顾霜辰的气息渐渐缓慢，郁江离轻轻推开他，凉沁沁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伤口附近：“受伤了？”
她其实不太会关心人，尤其是男人。总觉得那样的话说出来很矫情。
心里又忍不住的疼。
“没事。小伤。”顾霜辰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今天去找人嘛…到了郊外，摔了一跤……阿离？”
顾霜辰撒谎时不太敢直视郁江离的眼睛，不经意间晃过，却看到她两眼发直，思绪不知飞去了哪里。
“啊？”片刻之后，郁江离才意识到自己失神。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胡思乱想……”
“和我在一起，还能想别的？你男人这么失败的？”说着，将郁江离揽进怀里，另一只手隔着毛绒绒的睡衣，深深压了下去。
郁江离受疼，下意识去扒他的手腕。
顾霜辰放轻了力度，声音里带着幽怨：“抱一会儿，抱着睡，好不好？”
郁江离没再反抗，抬起头在顾霜辰的唇角亲了亲，靠在他的怀里。
两人都折腾了一整天，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顾霜辰睡得正香，一阵敲玻璃的声音顺着耳道传进大脑。
喀！喀！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车窗外面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人。
车门紧锁，怀里的人还在熟睡，顾霜辰不欲理会。
然而，敲窗声锲而不舍。喀喀喀！
顾霜辰将毯子盖在郁江离身上，这才摇下一点车窗。
两个男人同时弯腰探头，朝车内看去。顾霜辰下意识将郁江离挡住。
郁江离也悠悠转醒：“怎么了？”
“下车。”警徽下，冒出铁一般的声音。
顾霜辰无奈，转头安慰郁江离：“没事，我下去看看。你盖好，别着凉。”
说完，帮郁江离裹紧毯子，开门下车。
“叫女的也下来。”
“你们找谁？”顾霜辰将车门关紧，迎着两名警察往前走。
车位很窄，两车之间的距离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男人云淡风轻，抬手捋了一把头发，清俊冷厉的眉眼瞬间露了出来。
两名警察同时后退两步。
“停！”前面的警察伸手抵住他的肩膀，“你站住。让那女的下来。”
顾霜辰夸张地皱了皱眉：“大半夜的，你们非让一个女人出来干嘛？”
这时，两名警察才纷纷亮出证件：“有人举报你们在车内卖淫。”
“证据呢？”顾霜辰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极清淡的笑。
后面那名警察指着车窗，厉声喝道：“这还不算证据？”
警局。梁晖和苗律师先到。
按照苗律师的嘱咐，顾霜辰和郁江离全程没说一句话。
警队队长和苗律师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一见面就握住了手：“苗大律师，这种小事你也管？”
苗律师干笑：“惊动队长的事情能叫小事么……”
的确不是小事。
从无败绩的苗大律师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原告，控告报案人污蔑诽谤，报假警，浪费警力，浪费纳税人的钱财。
一通说完，苗律师扶了扶眼镜，转头看向队长：“我会把证据整理好，不会浪费警队的时间。”
队长摘下帽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走出警局，天已大亮。
郁江离给江蕊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去上班了，让她自己下楼买早餐。
江蕊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扔掉电话，怎么也睡不着。
下午，郁江离的工位上堆了十几本书，比当年考研还要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