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导的短片和助手写下的新闻报道，在安全区当中病毒式地传播。
在九重防护围墙之外的世界，此时此刻竟如此真实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连常年稳坐好评榜的美食猎人栏目，都不得不暂避一下他的锋芒。
在这些因素的联合作用下，产生的第一个商业效应，居然是……
富人区对于那红色毛皮的喜爱。
“有一个问题。”
罗蒙率先发话道。
“我们已经和安全区达成协议，不能向安全区倾销产品。”
“那是食品。”罗川反驳道，“我简单说，这犬兽的毛皮，要是真能进入安全区……那是奢侈品！奢侈品你们知道什么概念吗？这中间的利润，我都不敢想……”
刘笔摇摇头：
“如果大张旗鼓地向缓冲区销售，最终的结果食品产品差不多，一定会被联合抵制。安全区里的那些企业，是不会容许我们来抢市场份额的。”
“用开发公司的名义也不行？”胡然问道。
“那跟我们出面有什么区别。”罗川回答道，“缓冲区特别委员会的意思又不是九区的意思。”
“那怎么办？”胡然又问道，“打一架？不合适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答案。
胡然道：“可惜彭老头这几天没来缓冲区，不然横竖问问他怎么想。”
刘笔道：“你就别熬老头了，彭老这个阶段要出了三长两短，路上被人暗算了，我们这摊子事全都得泡汤。”
桌面上沉默了一会儿。
刘笔说道：
“我老家有个说法，当讨论没有思路的时候就要先吃饭，等吃完以后，自然就会有灵感出现。”
“你老家哪里的？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罗川吐槽道。
“好吧，这句话是我编的。”刘笔回答，“其实是这几天弄了点苞谷面馒头，想让大家尝尝。”
罗川怪道：“红山还在围猎，现在又有订单上门还不知道做何解，你……吃馒头？”
“你不吃就有解法吗？”刘笔反问道。
罗川摇摇头。
刘笔呵呵笑了一声：
“百齿苞谷磨的面，就蒸了这么一笼馒头，我早就想吃了。你们走运，每次饭店上新的时候都能蹭到饭。”
罗蒙年纪更大，心态比罗川好很多。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思想包袱，等待着苏姚把蒸好的馒头端过来。
“罢了，歇吧。”罗川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从厨房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脚步声接近的，还有一股比较陌生的香味。
这种香味和之前馒头的淀粉香气很接近，但就是要多一些清甜的感觉。
甚至闭着眼，闻着味儿，都能在脑海里幻想出这种食物的颜色来。
“好香的气味，会是淡黄色的食物吗？”
一向坚持“吃是为了活着”的罗川，心中竟然有些小小地期待。
睁开眼，眼前是一个个形状规则，表皮光滑的淡黄色圆团，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罗川看着这么圆的馒头，居然还有些不敢触碰。
和店老板平日里卖的不规则形状馒头相比，这东西简直是艺术品！
罗川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一个。
按照平日里吃馒头的经验。
荒野饭店树土豆+饼干碎的馒头，只是勉强具有形状。
手抓着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松散。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这馒头弹性好像挺不错？
是那种，泡沫一样的能够回弹的质地。
罗川好奇地捏了捏，发现这东西竟有些松软。
握在手里，好像小孩儿的脸一样。
围坐在桌边的几人，也都发现了这馒头的不同寻常之处。
刘笔嘴角微微勾起，暗自得意。
找了半年多，没得到小麦面粉，但也总算吃上玉米面了。
这纯玉米面的馒头，制作要费一些功夫。
小麦面粉沾了冷水就能发黏，而寻常的玉米面结构松散，要用开水烫面。
这百齿苞谷面的麸质，似乎比寻常的玉米要多一些，用开水烫过糊化，指尖的手感要更黏一些。
刘笔把玉米面在开水中搅拌，直到锅沿没有留下干粉。
等面团温度下降到30度以下了，才挖出酒缸中的一点酒曲，和入冷却好的面团中发酵。
除此之外，还要浇入跟酵母差不多数量的糖浆，用于活化酵母。
刘笔想给苞谷面馒头更多的想象空间，所以没有放太多糖做成甜馒头。
“唔，居然有些酒味，很不错！”
胡然今天还没喝酒，看来这馒头让他相当满意。
用酒曲做酵母，也给这苞谷馒头增添了意想不到的酒酿风味。
罗蒙则是仔细端详道：
“你这馒头，表面居然没有什么裂纹？”
刘笔点点头：
“猪油，我加了猪油，我这些苞谷面只需要加三勺的熟猪油，馒头表面就能变得非常光滑。”
当然了，为了表面光滑，还要在和好面之后静置20分钟醒面。
再分成小块，等大火蒸足半小时，关火焖五分钟，防止馒头就塌下去。
没想到，粮食能够这么好吃。
或许，粮食一直就是最好吃的东西。
嚼在嘴里是真的柔软又有甜味，像起伏的云朵一般。
几人都埋头吃着，不提生意的事。
又喝着茶，把馒头就着吞下去，让肠胃变暖。
过了三五分钟之后，不知道是谁支吾了一声：
“……话说，不是有暗市这种东西吗？”
众人停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我就说，一定会有灵感。”刘笔说道，“我们让猎户自己去卖不就好了？”
“你是说……走私……”
“走私多难听，这是民间行为，和开发公司没有关系的。”刘笔说道。
“那我们的钱又怎么收上来？”
罗蒙问到了点子上，而罗川已经开始反应过来了。
“我们……有猎户公会啊。”
猎户公会不是挂牌组织，只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团体。
但是这又不是一般的团体，它背靠特别委员会和开发公司，还有缓冲区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撑腰。
只靠猎户个人零敲碎打的暗市贸易，是没有前途的。
毛皮贸易这种东西，要营销，要鉴定，要制作——简而言之，要有人搭台子。
猎户工会，就可以帮猎户们搭这个台子，让犬兽的毛皮，彻底打上缓冲区的标志。
以后哪怕安全区里面再仿制出一个类似的东西，都没有用。
红霞一样的天然毛皮，只有缓冲区能生产！
只有猎户公会鉴定过的，才是上品！
刘笔把手中剩下的馒头都放进了嘴里：
“我们向猎户们收取营业额两成到三成的公会费。然后我们会帮猎户他们记账、存钱，给他们提供情报、信息，为他们鉴定品质，经营品牌……”
“他们只需要去红山得到毛皮、去市场上找到客户就行。这样我们有钱赚，猎户也有钱赚，所有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们可以暗中鼓励猎户们把价格炒上去。价格越高，我们的利润就越高。”
罗川抚掌大笑。
“这回，咱们就真的要发大财了！”
“而且红山才开发了多少，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代表工程队持有了一部分开发公司股份的胡然，也开始畅想起未来了。
他看着手中淡黄色的苞谷面馒头。
这不是粮食的颜色。
这特么是金子的颜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