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散散不断有修士在五架天梯上攀爬。
有人气喘吁吁，有人面色狰狞，还有人状若癫狂从天梯上摔下去。
也有极少数人，和镜茸还有宋砚这样，没什么症状，只是体能消耗后有些喘息。
越爬越高，底下的森林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偶尔有微风拂过，不免让人生出心惊之感，如同在悬崖上走刀刃。
虽然台阶宽度尚可，到底两边没有护栏，在高空瞧着格外吓人。
走了几个小时也不见顶。
镜茸爬得又累又饿，干脆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宋砚见状，也跟着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天梯实在有些奇怪。”
镜茸身体后仰，往台阶上一倒：“饿了，想吃东西。”
宋砚闻言，从储物戒里掏出一瓶辟谷丹：“我有这个，你要吗？”
镜茸摆摆手，瞥见旁边飘过去的大雁，眼神眯了眯，突然问：“你会做烤鸡吗？”
宋砚愣了下：“呃……略懂。”
片刻后。
天梯上搭起了烧烤架。
宋砚热情地拿着毛笔蘸蜂蜜盐巴熟练又均匀地刷在大鸟光溜溜的皮肤上。
烤得滋滋冒油的香味从金黄色的皮肉里传出来。
镜茸咽了咽口水：“你工具还挺全乎嘛，平常没少开小灶吧？”
宋砚闻言，脸上划过一抹落寞：“其实也没有，是从前在悬崖底下和李师兄生活了几年，他爱吃，所以我总随身备着。”
说到这，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过师兄回到宗门后，就没了那几年的记忆，也不爱吃这些凡间的东西了。”
镜茸啧啧摇头：“他既知道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没想对你做点什么补偿？”
宋砚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难看：“说是说了……他说我是极有天赋的符术师，要将我推荐去符宗，昊天宗会埋没了我的天赋。”
“镜渺渺也会介意我的存在……”
镜茸想了下：“符宗虽说不在上三宗之内，但若单论符术师的培养，确实在整个修仙界都遥遥领先。”
宋砚怔然：“你也觉得我应该去符宗吗？”
镜茸歪着脑袋想了下：“唔……如果你去符宗能够得到更好的修炼资源和更好的师父指导，我自然推荐你去符宗。”
“不过就算要去也不该是李天星推荐你去。”
宋砚不解：“为什么？”
镜茸：“你如此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八阶符术师了，天赋遥遥领先无人能敌，就算没有李天星，进符宗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用得着他引荐？”
“况且你若是被他引荐投入名师门下，旁人还要背后诟病你，说你是走关系才进去的。”
“李天星的这个报恩，不仅没能帮到你，反倒会拖你后腿。”
宋砚闻言，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他也是为了我好……”
镜茸看在大鸡腿的份上，又耐心多解释了两句：“报恩报恩，要对你有益才是恩。若是对你造成困扰，只为图他自己心安，这不叫报恩，是报仇。”
“堂堂一个昊天宗的少宗主，他可以给你价值连城的修炼资源，天材地宝，也可以给你功法秘籍，甚至是金品法器。”
“什么实质性好处都没给，就给你一个不值钱的推荐？”
“你用得着吗？”
宋砚沉默下来，刷酱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
镜茸不得不出声提醒：“该翻面了，要不就糊了。”
宋砚这才如梦方醒，连忙给烤鸟翻了个面，片下两个鸟腿给镜茸。
镜茸吃得很安逸，又好心地多提点了她两句：“那李天星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你回想一下，当初他为什么会和镜渺渺搞到一起？”
“不就是图人家是他救命恩人，想要报恩吗？”
“怎么？镜渺渺是救命恩人的时候，他的报恩方式就是以上三宗之一昊天宗的未来宗主夫人之位许诺。”
“你是他救命恩人的时候，他的报恩方式就变成了给你一个狗都瞧不上的推荐？”
镜渺渺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情情爱爱毫无关系，李天星打心眼里瞧不上你呢，傻姐姐。”
宋砚怔愣当场，一时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两人吃完烤鸟，继续往上，已经超过很多修士玩家了。
但宋砚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不似先前的温婉活跃。
镜茸也不打扰，只埋头往上爬。
从天亮走到黄昏，宋砚实在有些体力不支，提议道：“我有飞行符，咱们要不要试试飞上去？”
镜茸摇头：“不能用。”
宋砚不解：“为何，我看他们都用了法器。”
镜茸：“你没看到那些用的法器和灵力的人，很快就出现各种状况，跌下天梯了吗？”
宋砚确实没有观察这么仔细，但她就是觉得镜茸身上有种让人无比信服的力量。
两人又忍了忍，靠着体能一路往上爬。
后面的李天星和镜渺渺也追了上来，两人气喘吁吁，眼看着修为耗损了大半。
看到宋砚，两人脸上都是惊喜。
镜茸摸了摸脸上的三角巾。
镜渺渺在她当初大闹缥缈宗时见过她的容貌，不知会不会认出来。
她那日披头散发像个疯子，应该不会吧？
李天星看到宋砚，手就伸了过来：“宋砚，我和渺渺没力气了，你给我们画两张八品飞行符。”
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旁边的镜茸都看笑了。
宋砚沉默一瞬，突然说：“我现在的修为一次性只够画两张，师兄，那我怎么办……”
李天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什么你怎么办？你自己爬上来啊，还要我们背你不成？”
宋砚盯着两人，沉默片刻后，掏出毛笔，凝神聚气，画了两张八品的飞行符。
她没忍住身体趔趄了一下。
即便是八阶符术师，在消耗了一天的体能后，让她一口气画两张八品符篆，也实在有些吃不消。
李天星接过飞行符，满意地分了一张给镜渺渺。
两人甚至没多看宋砚一眼，捏着飞行符就往上窜了出去。
镜茸一脸一言难尽，盯着宋砚：“你……”
宋砚：“你是想说，我不该给他们俩飞行符？爬天梯的人，用法器越多，反噬越强不是嘛？”
“不是啊。”镜茸的脸色十分精彩：“我是想问，你这支笔，不会是之前咱们涮调料那只吧？”
宋砚笑着点头：“是呀，我就这一支法器，是极好用的。”
镜茸干巴巴地问：“涮调料之前，毛笔你洗了吗？”
宋砚：“没有呀。”
镜茸：“……你们符术师也太不讲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