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格大厦28层的临时办公室里，明亮的光线照在沈星河的脸上，他的鼻尖沁出了薄汗，那汗珠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小的光泽。
他蹲在落地窗前，左手紧紧握着父亲厂里淘汰的老式示波器，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手心传来。
右手正用螺丝刀拧下最后一颗螺丝，螺丝刀与螺丝摩擦的“滋滋”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金属外壳“当啷”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露出里面被他重新焊接的电路板——那些交错的铜线像血管一样爬满底板，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末端接着从学校实验室顺来的微型投影仪。
沈星河之所以想到用这老式示波器和微型投影仪投射汇率曲线，是因为他研究了大量金融和电子技术资料，发现示波器能对特定数据进行简单成像，配合微型投影仪就能将数据可视化，而汇率数据本质也是一种可量化的波动曲线。
“这破玩意儿真能当K线仪用？”程莉靠在门框上，警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银色项链，那项链在光线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盯着沈星河脚边散落的美元汇率表，说道：“你爸那破厂的示波器，连电子厂测电容都嫌慢。”
“1993年型号的SS - 7802，”沈星河头也不抬，手指在电路板上快速移动，能感觉到电路板表面粗糙的纹路，“关键不是仪器，而是数据。”他抽出一张泛黄的报纸，1998年3月12日的《深圳商报》头版印着“亚洲金融风暴余波未平”，那报纸纸张的陈旧质感和油墨的淡淡气味扑鼻而来，“我要把未来三个月的美元兑人民币汇率曲线，投射到腾讯的股权认购书上。”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幕墙，像一层金色的纱幔洒在他后背，投下菱形光斑，能感受到那光斑处微微的暖意。
突然，楼下传来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是货运电梯的钢索在震动，那声音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程莉的手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她借来的警用电磁脉冲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
“他们来了。”沈星河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钉进了空气里。
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那声音震得办公室的窗户都微微颤抖。
防火门被踹开的瞬间，穿黑西装的保镖鱼贯而入，他们皮鞋踏在地面的“咚咚”声急促而有力。
为首的光头壮汉手腕青筋暴起，腰间鼓囊囊的——是改装过的五四式手枪，那鼓起的形状让人不寒而栗。
沈星河抬头，正好迎上陈天桥的目光。
这位未来的资本枭雄此刻不过25岁，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像淬过毒的针，“沈同学，我听说你在帮腾讯找海外投资人？”
“陈总这是来查水表的？”沈星河站起身，示波器的投影光束突然亮起，一道明亮的光线射向墙面，在墙上投出一条起伏的曲线。
他抓起桌上的股权认购书，纸张的触感在指尖摩挲，让曲线恰好覆盖在“腾讯科技（深圳）有限公司”的红章上，那鲜艳的红色格外醒目，“用离岸人民币做空，再通过外汇管制漏洞……”
“闭嘴！”光头保镖的枪口顶住沈星河的后颈，冰冷的枪口触感让他的脖子一阵发凉。
陈天桥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反射着冷光，那冷光刺痛了沈星河的眼睛，“马化腾那个穷学生能给你什么？我盛大可以让你在三个月内赚够这辈子的钱。”
“但他能给我未来。”沈星河的声音突然提高，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程莉的手指在电磁脉冲器上快速点了三下——这是他们今早约好的暗号。
整栋大厦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将众人笼罩，沈星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黑暗中，沈星河摸到裤袋里那张沾血的铯标记卡，卡片上干涸血迹的粗糙质感和边缘辐射条传来的微微发烫的触感让他手心一阵温热，“陈总查到的异常交易，其实是我在对冲香港炒家的……”沈星河掌握陈天桥公司非法行为的信息，是他通过一些在东莞电子厂工作的朋友，意外得知了盛大集团的做空指令，又通过自己的调查和分析，推测出盛大游戏服务器可能用非法核能供电。
“少废话！”陈天桥的鳄鱼皮鞋碾碎了墙上的纳斯达克上市倒计时海报，纸张碎裂的“沙沙”声格外刺耳。
纸张碎裂声中，沈星河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那张海报我二十年后花三百万买的，你现在就敢往上面贴废纸？”
“那您更该看看这个。”
应急灯突然亮起，那刺眼的灯光让众人的眼睛都一阵刺痛。
沈星河在和陈天桥对峙的紧张氛围中，内心既期待马化腾能及时带来源代码，又担心事情会出现变故。
就在这时，马化腾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额角沾着碎发，“星河！我把《oIcq》的源代码带来了！”他的背包拉链开着，露出半卷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代码像黑色的河流，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沈星河眼睛亮了。
他抓起桌上的雕刻机，雕刻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触感从手心传来，将染血的数据线接入服务器接口，“赌一把！把《qq》改成免费通讯工具，而不是收费软件！”他撕开衬衫，心口处一道淡粉色的印记赫然显现——那是前世车祸留下的伤疤，此刻正随着屏幕上的用户增长曲线微微发亮，那光亮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用户量才是未来的货币，陈总懂吗？”
陈天桥的脸在阴影中扭曲。
他掏出手机刚要拨号，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是狙击手爬上了对面写字楼。
办公室内的众人瞬间惊愕，脸上都露出警惕的神情，沈星河的身体也瞬间紧绷起来。
沈星河冷笑一声，将铯标记卡塞进程莉手里，“查查盛大游戏的服务器，是不是在用非法核能供电？”他转身按下投影仪开关，赛格大厦的玻璃幕墙瞬间被照亮，光芒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陈天桥父亲化工厂的排污管道走向清晰地投映在上面，那清晰的图像让人触目惊心，“程警官的监管文件，比你的鳄鱼皮鞋更能说明问题。”
警笛声由远及近，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紧张的空气。
程莉扯下警徽别在领口，警徽金属的质感和凉意能清晰感受到，冲保镖们亮出证件，“全都别动！涉嫌非法交易、环境污染……”她的声音被沈星河打断。
“洪水季会淹没所有服务器，但是……”沈星河将最后一份认购书塞进马化腾的背包，目光穿过玻璃幕墙望向珠江口。
入海口的水面泛起蓝色涟漪，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阳光下闪耀，像极了2023年他在腾讯总部地下看到的——第12章那艘货轮卸载的铯污染集装箱，此刻正沉在水下某个位置，等待着被时光唤醒。
陈天桥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那轻微的震动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明显。
他低头看了眼短信，瞳孔骤然收缩。
沈星河注意到他的喉结动了动，知道自己赌对了——那个来自东莞电子厂仓库的消息，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沈同学，我们的账，还没算完。”陈天桥扯松领带，在警察的包围中转身。
他的鳄鱼皮鞋踩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他愤怒的宣泄。
沈星河弯腰捡起那张被踩碎的纳斯达克海报。
碎片里，“2004”的字样若隐若现。
他抬头望向窗外，珠江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那轻柔的风带着江水的湿气吹拂在脸上。
在更南边的东莞，某个电子厂仓库的铁皮门后，一叠盖着“盛大集团”公章的做空指令，正随着海风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