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远郊,新启用的安全屋内,空气里弥漫着新刷墙壁的涂料味和电子设备散热的微焦气息。陈志明和覃枫围坐在工作台前,台面上摊开着那个历经劫难、表面已有多处划痕的钛合金盒子。香港的舆论风暴和张建国的血案让气氛空前紧张,他们必须在对手进行更大范围清理前,从现有证据中榨取每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陈志明戴着白手套,指尖在冰冷的钛合金表面细细摩挲。这个盒子设计得极其精密,之前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存储着核心账本的纳米晶片上。然而,一种直觉告诉他,以“园丁”的谨慎和老辣,绝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再次拿起高倍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检查盒子的内壁、夹层边缘,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缝隙或异常。
就在他检查到盒子底部与侧壁连接的、一道几乎肉眼无法察觉的接缝时,指尖感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周围金属的弹性阻力。他心中一动,示意覃枫将一台微焦x光扫描仪对准这个区域。
扫描图像显示,在厚重的钛合金底板之下,竟然还存在一个薄如蝉翼的、约莫邮票大小的隐蔽空间!
“还有夹层!”覃枫低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期待。
陈志明屏住呼吸,用微型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卡扣。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一块极薄的金属板弹起,露出了隐藏的空间。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片比指甲盖还小、泛着褐色光泽的透明胶片,材质古老,与现代的纳米晶片截然不同。
“缩微胶片?!”覃枫认出了这种几乎已被时代淘汰的信息存储介质。这种胶片在七八十年代被广泛用于间谍活动和档案保存,因其存储密度高且相对稳定。
陈志明用镊子轻轻夹起胶片,对着灯光。胶片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肉眼根本无法分辨的微小影像点阵,如同星尘。
“内容被加密了,或者用了特殊的编码格式,”陈志明判断,“普通的光学放大设备根本无法读取,更别说解读了。”
他们将胶片放入高精度胶片扫描仪,连接到电脑。扫描出的图像经过放大后,依然是一片无法理解的、排列诡异的点阵和线条,夹杂着一些无法识别的符号。常见的密码破译软件对此束手无策。
“这种编码方式……我好像有点印象。”覃枫盯着屏幕上扭曲的图像,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他调阅了庞大的历史密码库数据进行比对,几个小时后,他指着一个极其冷门的分类项,语气不太确定地说:“这很像……冷战时期,克格勃某些特别行动组使用过的一种非标准缩微胶片编码术,代号‘西林娜之眼’。它需要配合一种特制的、带有特殊光学滤镜和解码转盘的阅读器才能还原信息。”
“克格勃?苏联时代的设备?”陈志明愕然,“‘园丁’怎么会用上这种东西?”
“也许这胶片本身的历史就非常久远,”覃枫分析道,“可能记录了‘白梅花’早期,甚至前身组织的一些绝密信息。使用这种早已被遗忘的、与西方体系截然不同的加密方式,在当时和现在,都是一种极佳的保护手段。”
“那种专用的解码阅读器,现在哪里还有?”陈志明追问。
覃枫快速搜索着国内外博物馆、档案馆及私人收藏家的数据库。“非常罕见……绝大多数都已销毁或失传。等等……有一条记录!”他指着屏幕上一行信息,“北方军事博物馆的‘冷战时期特种器材展厅’的藏品目录里,列有一台‘克格勃第四总局专用缩微胶片解码器(型号:KGb-Sm\/1982)’,备注显示为‘可操作状态’。”
军事博物馆!藏品!这意味着设备是存在的,但想要接触到并用于解码这片来历不明的胶片,难度极大。这属于国家级藏品,动用它需要极高层级的审批,而且理由必须充分且无懈可击。在目前如此敏感的时刻,任何与“白梅花”调查相关的申请,都可能打草惊蛇,甚至被直接拦截。
“不能走正常申请流程。”陈志明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我们必须想办法……‘借’用一下。”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军事博物馆戒备森严,想要无声无息地“借”出藏品,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胶片近在眼前,其中可能隐藏着关乎“白梅花”起源或最核心秘密的信息,诱惑力实在太大。
“我有一个想法,”覃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博物馆的安防系统需要定期维护升级,下周正好有一个合作单位要进去进行网络安全检测……也许,我们可以在数据流上做点文章,制造一个短暂的、局部的系统‘盲区’。”
“同时,我们需要一个能混进去,并且懂得操作那种老式设备的人。”陈志明接口道,大脑飞速运转,筛选着可用的人选。
一个代号“老枪”的名字浮现在他脑海中。那是一位早已退休、曾在我方情报部门专门研究苏俄装备的元老级专家,对各类古董级间谍器材了如指掌,而且绝对可靠。
“联系‘老枪’,制定计划。”陈志明下定决心,“我们必须拿到这台解码器,看看这胶片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可能是揭开‘白梅花’最后面纱的关键!”
新的冒险开始了。目标:军事博物馆的冷战展厅。目标物:一台尘封了近四十年的克格勃解码器。而希望,则寄托在那片小小的、承载着历史尘埃的褐色胶片之上。时间紧迫,对手的清理行动仍在继续,每一秒都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