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大公突然暴怒，脸上的肥肉颤抖着。他本想发作，但环顾四周——费蒙德似笑非笑地摩挲着手杖顶端的王室纹章；埃里克（威廉）虽然满脸谄媚，但领口露出的莱因哈特家徽依旧刺眼；而洛尘......这位弗拉德家的“私生子“，更是自己那国王哥哥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抱歉！大人，我只是一个女仆。”贝蒂被杜兰的怒吼吓了一大跳，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缩到了洛尘的身后。
“咳咳！“杜兰大公强行压下怒火，用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总而言之，柯特，你必须做出改变。“他朝威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殷勤地斟满酒杯，“至少态度要拿出来，证明你和那个该死的王子毫无瓜葛，明白吗？“
突然，他眯起的小眼睛转向贝蒂，目光如粘稠的油脂般在她身上游走：“至于你......以下犯上，若是在我的宅邸，早就身首异处了。“他啜饮一口红酒，喉结滚动，“不过本大公最是宽厚......今晚来我房间一趟，这事就一笔勾销。“
洛尘的眉头骤然紧锁，指节在扶手椅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哎呀呀，杜兰大公！“威廉突然整个人贴了上去，肌肉结实的手臂搭在对方肩上，“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粗手粗脚的，哪配伺候您这样的贵人？“
“哦？“杜兰的胖手顺势滑向威廉的臀部，五指如蠕动的蛞蝓般收紧，“那你说......该怎么补偿？“
威廉浑身一僵。
“失策了！“
他本以为这副埃里克的硬汉躯壳足够安全，却忘了王都贵族们荤素不忌的“雅兴“。现在骑虎难下，只能干笑着周旋：“这个......要不我给您介绍几位红磨坊的姑娘？保证——“
“不必。“杜兰的呼吸带着红酒的酸腐气，手指暧昧地捏了捏威廉的肱二头肌，“我看你就......很合适，身材不错嘛蛮结实的。“
“大公！这可使不得啊——“
“好了。“
洛尘冷冽的声音如刀切断了这场闹剧。他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怀疑威廉是否带着某种“降智光环“——但凡靠近他的人，都会变得荒诞可笑。
壁炉的火光突然“噼啪“爆响，映照出洛尘眼中一闪而逝的黑色。
“贝蒂，去准备晚餐。“他起身时，阴影如活物般蔓延，“大公远道而来，想必累了。埃里克——“
威廉如蒙大赦般跳开：“在！“
“带大公去客房休息。“洛尘古井无波的说到，“务必......周到招待。“
————
待威廉推搡着不情不愿的大公离开后，洛尘转向费蒙德，眉宇间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歉意：“让您见笑了。“
老人摆摆手，皱纹里藏着狡黠的笑意：“那位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好脾气？“洛尘冷笑，“我看他连空气的湿度都要挑剔。“
“哈！他确实比王城里的其他贵族好说话多了“费蒙德的手杖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小子，你若真惹他不快，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老人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十年前他途经洛萨城，当地贵族摆了十里仪仗，可他连车帘都未掀开——那位献上祖传宝石的子爵，至死都没能得他一个正眼。“
壁炉的火光突然摇曳，将洛尘的侧脸镀上血色“听起来像个喜怒无常的变态贵族。“
费蒙德突然沉默。壁炉的火光在他浑浊的眼中跳动，将那些深埋的回忆灼烧得发亮。
“......三十年前的他，和你我一样。“老人的声音忽然沙哑，“会为贫民窟的穷人一口面包拔剑，敢指着大主教的鼻子骂伪善。“他摩挲着手杖顶端的裂痕，那是某次暴动留下的纪念，“他亲眼看着自己救下的孩子，为了一袋金币把匕首插进他后背也不曾后悔。“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出老人脸上纵横交错的阴影。
“柯特。“费蒙德突然抓住洛尘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时间这头恶兽会啃食所有人的锋芒——“他的指甲几乎掐进青年的皮肉，“你觉得你的棱角是否被它啃食掉......“
壁炉突然爆出一团火星，照亮老人眼中未熄的火焰。
“我...不知道。“洛尘感觉心底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偷走了。
“抱歉了，就当是一位老头的妄语吧”费蒙德缓缓松开了洛尘的手。
————
与此同时的宅邸另一侧。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塔莎和艾莎两个女仆正鬼鬼祟祟地贴在门板上，脸颊因兴奋而泛红。
“这位大公可真是......“塔莎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词。
“奇葩？“艾莎小声接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缘，“吟游诗人故事里那些贵族老爷的特殊癖好，该不会是真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往门上贴紧了几分。
房间内，杜兰大公肥胖的身躯深陷在扶手椅中，真皮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安地摩挲着镶嵌宝石的戒指。
“威廉伯爵......“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没想到您还活着。“
埃里克——或者说，占据着埃里克身体的威廉——慵懒地躺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水晶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妖异的痕迹。
“我活着很令人意外吗？“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毕竟，我可是早就抛弃了人类身份的......怪物啊。“
杜兰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您这次现身，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吧？能不能......“
“想知道？“威廉突然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可以啊，拿情报来换。“
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杜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汗水顺着双层下巴滴落在华贵的丝绸衬衫上。他思索良久，终于咬牙开口：
“我用柯特·弗拉德的情报交换，如何？“
威廉的眉毛高高扬起：“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