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祭拜的最后一日。
韩飞并不知晓他在内务峰的洞府,早已被人搜了个底朝天。
此时,他在离长生门不远的一处临时洞府内,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祭拜。
“小红,待会潜进梅玄九的洞府,一定小心仔细,每一处角落都给我翻去。”
韩飞望着一旁的火鸟,再次叮嘱。
“你放心,我晓得轻重。只是——韩飞,你一个人真能敌得过长生门的五大金丹?”
“五大金丹?”他摇了摇头,淡淡道:
“届时,那里只会是狄春风一人。”
“咦?为什么?”
“很简单。狄春风不敢让动静闹大,她怕其他人知道梅玄九死讯。”
红羽怔了怔,随即眼神一亮,反应了过来:
“对!梅老鬼一死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长生门必立遭混天教、阴阳玄宗绞杀!”
“正是。”韩飞颌首,缓步走向祭坛,
“狄春风能有今日成就,全仗梅玄九倾尽宗力扶持。
若长生门覆灭,她就算投靠那两宗,也绝得不到如今的地位。将来的升婴之路,怕是要难上不少。”
“可听说那女人是金丹后期,”红玉从他肩上跳下,昂首问,“你有把握对付吗?”
韩飞嗤笑一声:
“后期修士我并非没有杀过。她再厉害,又能比金风细雨楼的少主强多少?”
说完,整了整衣襟,面色肃然,缓缓跪地叩拜:
“一拜,锁尔名姓,幽冥路启。
二拜,钉尔五感,目盲耳熄。
三拜,削尔气血,魄散魂离。
四拜,裂尔道基,崩身摧体。
五拜,绝尔神魂,如陷永溺。
六拜,夺尔命数,运败身衰。
七拜,箭发无回, 寂灭!”
咒语落下,草人弯弓引箭。
没有弦音震动,那最后一支黑色细箭甫一离弓,照列化作入了虚无。
但与前二十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箭出之后,草人并未如往常那般闭目静坐,反而脖颈猛然一扭,两只血红的眼洞死死盯住了韩飞。
韩飞只觉心底骤起寒意,直冲天灵!
他想要转身避开目光,却发现全身僵直,动弹不得!
直到草人眼中血光一点点褪去,身体才逐渐恢复知觉。
他忙运转神识查遍全身,却未发现半点异状。
“啪嗒——!”
草人缩成巴掌大小,跌倒在祭台。那本玄册也随之变小,重新落回它左手中。
“韩飞,你方才怎么了?”
红羽看他神色不对,忙开口问道。
“小红,你可知——什么是因果之力?”
韩飞答非所问,心有余悸望着祭台上的稻草小人。
“我也不清楚……只依稀记得,即便在上界,因果之力也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听到这般回答,他心中愈发不安。
稍顷,强压下纷杂思绪,沉声道: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正一峰!”
。。。。。。。。。。
这几日来,狄春风除了亲自去了趟金光洞,将孙得水押入大牢外,几乎寸步不离梅玄九的洞府。
这一日的子时,已昏迷整整三天的太上长老,忽然双目圆睁,大叫而起,随即七窍不断流出黑血。
下一瞬,黑血化作大片血雾,翻滚间,躯体连同元婴一并崩散开来!
一代元婴大能,就此莫名陨落!
狄春风盯着地上那片血污,脸上寒霜遍布。
片刻后,她身形一闪,眨眼间便将‘紫气东来洞府’里外所有人,杀得干干净净。
之后又回到密室,将污血中的储物袋摄至掌心,从中取出一本古意盎然的书卷,封面两行字赫然入目——
《九九归元功·后篇》!
“韩飞,你快来了吧。”
她缓缓坐至梅玄九生前的蒲团,手执功法,望着敞开的室门,低声自语:
“让我看看……这百多年,你又得了什么机缘。”
“狄师姐,这么挂念小弟吗?”
就在她心中盘算时,门口慢慢走入一道身影。
来人身披玄色法袍,背后斜负一柄阔长法剑,长头束于脑后,头顶三山冠,两侧红色冠带飘下。
他相貌俊朗,浑身散着金丹中期的灵压,正含笑看着狄春风。
与当年不同的是,这人眉心处多了道细小红痕。
“真的是你!”
狄春风瞳孔一缩,猛地起身!
“百年不见,师姐风采还是依旧。”
韩飞微微一笑,随即稍一拱手。
狄春风目光如寒刃,却是一言不发。
纵使心里已确定,她仍不免一惊——此人竟真的修到了金丹?!
还悄无声息地进来,自己都未察觉!
“师姐,小弟此来是为了借这样东西,还请师姐念及旧情,行个方便?”
见这女人迟迟不语,韩飞淡笑着指向她手中的书卷。
“叛宗之徒,还有胆子回来?”
狄春风终于开口。
“叛宗?”韩飞脸色一变,冷笑不已:
“我又不似你天资异禀、又有掌教作靠山。
当年宗门派我去驻守‘幽暗山脉’那等绝地,分明是拿我等普通弟子作炮灰、当苦力。
我若不跑,此时已不知轮回了几次!”
“哼!你既受宗门栽培,大难之下,出些力气也是应尽之职。你自己贪生怕死,何必巧言诡辩!”
说着,狄春风一指地上污血,森然续道:
“你现在为了一己之私,施展不知哪里学来的邪法,杀了宗门的擎天巨树,将我长生门拖入危境——便是死一万遍,也不足弥补!”
韩飞斜眼看她,嘲讽道:
“师姐还是一贯大义凛然啊。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夺我的万幻灵虫?”
听到万幻灵虫,女子脸上一变,旋即正色道:
“宝物有德者居之。你一劣等灵根,怎配拥有?!”
“狄师姐,”他缓缓摇头:
“你我之间,大家都心知杜明。今日我重上宗门,取走功法是其一,杀你了却当年旧怨是其二。”
“杀我?”狄春风忽然捂嘴轻笑:
“韩飞,这些年得了些机遇侥幸修到了金丹中期,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哦~~~还背了把剑来?莫非转为剑修了?咯咯,四灵根的剑修,倒是未曾听过。”
韩飞目光不离她手中书卷,淡声相邀:
“是不是剑修,师姐何不一试?”
“正有此意!”
狄春风笑意一敛,身后顿现出一柄开山巨斧!
这巨斧长近三丈,木质斧柄粗砺,布满风雨蚀刻的深纹。
顶端的斧头硕大无比,斧刃寒光四射,将幽暗的密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只一眼,便知这法宝极为不凡!
“听说师姐换了功法,怎连本命法宝也选了这般笨重之物?”
韩飞一步踏出,背后无妄剑缓缓离鞘,伴随着剑鸣,剑意滚荡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