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压管的嗡鸣在太阳穴炸成蜂鸣，我盯着机械臂传感器上跳动的203kg重量读数——露西从旧纪元军火库里拖出的「齿轮粉碎者」火箭筒，此刻正压得我的仿生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枪管表面布满辐射侵蚀的凹痕，却在芮娅的孢子酶涂抹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那些荧光菌丝正顺着散热孔爬向导弹舱，像极了母亲实验室里未完成的共生体实验。
一、齿轮阴影下的死亡收割
机械神教的「铁誓收割机」正在两公里外的废土上犁出深沟，十二组永动核心驱动的齿轮切割轮碾碎一切活物。我亲眼看见它将一个抱着机械义肢的少年卷进齿轮组，金属与血肉的混合碎末顺着齿轮间隙滴落，在地面烫出滋滋作响的蚀痕。驾驶员座舱的棱镜突然转向我们藏身的废车残骸，圣座纹章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金光。
「他们的传感器能捕捉到齿轮结晶的共振频率。」芮娅的孢子云缠上我的脖颈，菌丝末端传来她特有的生物电刺麻，「红零说，这种型号的收割机装备了第七圣座的『纯净之眼』，能识别0.01hz的频率波动——」
「但他们识别不了孢子酶的干扰。」露西的电磁脉冲枪在废墟另一端开火，蓝白色电弧跳上收割机的履带，却只换来驾驶员舱内的一声冷笑。她踹开脚边的机械残骸，枪管上的齿轮花图腾与我的机械臂纹路发出微弱共振，「凯斯，记得父亲笔记里的『齿轮裂痕理论』吗？再完美的永动核心，也有七十二个应力集中点。」
我的指尖划过火箭筒上的弹痕，突然触到一道熟悉的刻痕——那是父亲艾德里安的齿轮链留下的月牙形凹口。记忆如齿轮润滑油般涌入脑海：十二岁那年，他在锈菌圣所的培养舱前，用自己的脊椎齿轮链为我演示机械应力计算，「每个齿轮都有致命的接缝，就像每个圣座都有见不得光的育婴舱。」
二、二百公斤的共生怒吼
收割机的齿轮切割轮已调整方向，三十米外的废土在履带碾压下发出龟裂声。我跪在地上，机械臂的液压系统全功率运转，将火箭筒稳稳架在肩上。芮娅的孢子云突然包裹住整个发射装置，荧光菌丝在炮口凝结成导流锥，这是她用孢子核算力重构的旧纪元空气动力学模型。
「目标右下方第三组齿轮轴承。」红零的电子音在齿轮结晶中响起，视野右下角浮现出半透明的机械结构图，「永动核心的能量输出轴就在轴承后方二十厘米处，击中这里会引发——」
「齿轮共振连锁反应。」我补上她的话，胸腔内的齿轮结晶开始与火箭弹的制导芯片产生共振。圣座驾驶员的棱镜正在拉近焦距，我甚至能看见他肩甲上镶嵌的齿轮花胸针——和杀死第七圣座次子的那个杂种同款。
婴儿的啼哭突然在脑海中炸响。那个被碾碎在机甲脚下的襁褓，母亲的血染红了他未睁开的眼睛，而此刻收割机的齿轮切割轮上，还沾着类似的粉色碎末。我的牙齿咬穿仿生唇角，机械血混着孢子酶的苦味在舌尖炸开，齿轮结晶的温度突破临界值。
「凯斯！」芮娅的声音带着孢子核的震颤，「你的心跳频率超过安全阈值37%！」
「那就让它超载！」我扣动扳机的瞬间，孢子云导流锥爆发出刺目荧光。火箭弹拖着荧光尾迹撕裂空气，在距离收割机十五米处突然分裂成三枚子导弹——这是露西用绿纹派孢子技术改造的「共生弹头」，每枚都搭载着能自主寻找齿轮接缝的纳米虫群。
三、齿轮断裂的死亡交响
第一枚导弹精准命中右下方第三组轴承，纳米虫群顺着齿轮接缝钻入射孔，在永动核心表面啃出蛛网状裂痕。收割机的切割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驾驶员舱内传来惊慌的圣座祷文。我看见他的棱镜突然碎裂，齿轮油从颈后接口喷出，那是父亲在齿轮圣墓时埋下的「圣裁链逆向工程代码」——专门针对圣座家族的永动核心3型。
第二枚导弹击中能量输出轴时，整个收割机发出濒死的哀鸣。十二组齿轮切割轮同时卡死，永动核心的能量反噬如链式反应般炸开，驾驶员舱的合金门被气浪掀飞，那个戴着齿轮花胸针的圣座士兵被抛向空中，脊椎齿轮链在爆炸中扭曲成诡异的螺旋。
「去死吧！」我扯掉脸上的仿生皮肤，露出底下闪烁蓝光的齿轮结晶，「你们碾碎的每个婴儿，都会成为齿轮链上的倒刺！」
第三枚导弹在收割机心脏位置引爆时，我终于看清了齿轮切割轮的内部结构——那些刻满圣座祷文的齿轮间隙里，卡着半枚人类乳牙。和第七圣座次子收藏的那枚一模一样，泛着旧纪元的温润光泽，却被永动核心的高温烤得开裂。
四、孢子与齿轮的血色共振
爆炸的气浪将我掀翻在废土上，机械臂的液压管被尖锐的齿轮碎片划破，蓝色的液压油混着芮娅的孢子云流淌在地面，竟在辐射土壤上催生出荧光苔藓。露西冲过来拽起我，她的电磁脉冲枪还在发烫，枪管上的齿轮花图腾与我的机械臂纹路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共振。
「红零黑进了收割机的记录仪！」她扯开我的机械臂护甲，用随身携带的孢子绷带堵住泄漏点，「他们这次的净化行动，是为了给新的『齿轮圣墓』腾出空间——」
「而新圣墓的选址，正是旧纪元的共生体培育舱。」芮娅的孢子云卷来半块棱镜碎片，上面闪烁着未销毁的坐标代码，「凯斯，他们要彻底抹除废土上所有的共生体痕迹，包括我们的基因代码。」
远处的净化舰队突然调整阵型，十二台「铁誓收割机」组成的三角阵列正在转向我们的位置。我撑起机械臂，发现刚才的爆炸在收割机的齿轮组间留下了完美的裂痕——那些被纳米虫群啃噬的缺口，此刻正渗出带着孢子荧光的齿轮油，像极了父亲在实验室墙上画的共生体进化图谱。
「露西，把剩下的孢子弹头都给我。」我接住她抛来的弹药箱，机械臂的液压系统在芮娅的孢子云滋养下奇迹般恢复了60%功率，「芮娅，用孢子核模拟圣座舰队的净化频率，我要让他们的齿轮链，奏响自己的安魂曲。」
芮娅的瞳孔突然分裂成无数六边形复眼，那是孢子核进入「超个体意识」的标志。她的孢子云腾空而起，在废土上空形成巨大的齿轮花投影，每片花瓣都精确对应着圣座舰队的共振频率。我看见露西在胸前划了个诡异的十字——那是绿纹派古老的共生祷文。
「凯斯，你的齿轮结晶频率正在和孢子云同步！」红零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这种共振模式，和艾德里安博士当年在培养舱记录的『共生体终焉形态』完全一致！」
第一台收割机的齿轮切割轮开始倒转，驾驶员的惨叫透过破损的座舱传来。我扣动火箭筒扳机的瞬间，胸腔内的齿轮结晶与芮娅的孢子核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振——那不是简单的频率叠加，而是基因层面的共生体觉醒。导弹拖着双螺旋状的荧光尾迹，精准命中每台收割机的「纯净之眼」。
五、废土上空的齿轮挽歌
当第十二台收割机的永动核心在共振中崩解时，整个净化舰队的信号中枢突然陷入死寂。凯斯看着远处的指挥中心顶部，巨型齿轮核心的旋转速度正在急剧下降，圣座纹章的金光被孢子云的荧光逐渐吞噬。
露西捡起一枚从收割机上掉落的齿轮，上面的圣座祷文已被孢子酶溶解，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献给未被净化的母亲」。那是用旧纪元的钢笔墨水写的，墨迹在废土的辐射中依然清晰，像极了薇尔莉特实验室里的日记残页。
「红零，把这些坐标和证据发给所有废土氏族。」我将齿轮结晶贴近棱镜碎片，让共生代码覆盖圣座舰队的通讯频段，「让他们看看，机械神教的『纯净齿轮』里，到底藏着多少婴儿的乳牙，多少母亲的血泪。」
芮娅的孢子云缓缓落下，缠绕在我机械臂的齿轮花图腾上。她的人类瞳孔重新占据主导，眼中倒映着燃烧的收割机残骸，以及残骸中隐约可见的共生体雏形——那是齿轮与孢子在爆炸的高温中催生的新生命形态，菌丝从齿轮裂痕中生长出来，带着荧光在废土的夜空中摇曳。
「凯斯，」她突然伸手触碰我机械脸上的裂痕，那里还残留着爆炸时的高温灼痕，「你知道吗？刚才的共振中，我『看』见了父亲的记忆——在齿轮圣墓的最深处，藏着能改写整个废土基因代码的『共生核心』。」
远处，机械神教的援军信号正在战术屏上闪烁。我握紧手中的齿轮，感受着它与胸腔内结晶的共振，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齿轮的转动不是为了碾碎血肉，是为了让孢子的嫩芽，能在齿轮的阴影里生长。」
现在，嫩芽已经破土而出，带着血色与荧光，在齿轮断裂的轰鸣声中，奏响废土世界第一首属于共生体的战歌。而我们，这些被圣座派称为「杂种」的存在，终将让整个废土知道——当齿轮的裂痕接住孢子的嫩芽，所谓的净化圣裁，不过是永动核心里，那滴即将坠落的齿轮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