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素推开家门时，铜钱手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她僵在玄关，指尖凝出一缕灵力。客厅茶几上的玻璃杯移动了五厘米，阳台上晾着的符纸角度偏了十五度，就连书柜里那本《幽冥录》也被翻到了第七十二页——她明明记得昨晚合上书时夹在六十八页。
\"有人来过。\"她轻声道，铜钱在腕间排列成警戒阵型。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线夕阳穿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斑。温见素俯身触摸那些光点，指尖传来针刺般的灼痛——灵力残痕，陌生而冰冷，像蛇信子舔过的痕迹。
手机在包里震动。谢归宴发来的定位在三条街外的茶楼，附言只有两个字：\"速来。\"
茶楼包厢里熏着沉香，谢归宴面前的茶汤已经凉了。他白玉扳指上的裂痕比昨天又深了些，此刻正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从医院回来就被盯上了。\"他推开雕花木窗，暮色中一只纸鹤掠过屋檐，\"长老会的探灵纸鹤，跟了我们四小时十二分钟。\"
温见素心头一紧。她曾听师父提过这个神秘组织——\"守序者\"，他们自称阴阳两界的平衡维护者，视任何干预魂魄往生的行为为禁忌。
谢归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铜钱上那抹不寻常的金色纹路正在发烫，他指尖抚过那些纹路时，包厢四角的蜡烛同时熄灭。
\"时间回廊。\"他低语，扳指迸发出刺目白光。温见素看见无数画面在空气中流转：他们离开医院时背后晃动的灰影、公寓楼下撑黑伞的男人、此刻茶楼对面书店二楼窗口的反光...
画面定格在穿灰袍的削瘦身影上。那人左手小指缺了半截，袖口绣着暗金色的太极图案，正将某种粉末撒向温见素家的门把手。
\"灰袍使者，长老会的清道夫。\"谢归宴撤去法术时脸色苍白，\"专门处理'越界者'。\"
温见素摸出三枚铜钱排在桌面。其中染金的那枚自动立起旋转，投射出模糊影像：灰袍人正在翻看她床头的那本笔记，上面记录着近半年超度的十七个亡魂详细信息。
\"我们被登记在案了。\"她声音发干。师父临终前警告过，超度三个以上执念深的亡魂就会引起注意，而他们上周刚救出困在镜中的百年女鬼。
谢归宴突然将她拉近。温见素撞进他怀里时，听见\"叮\"的一声轻响——一枚银针钉入她刚才位置的椅背，针尾系着写满咒文的红绳。
窗外传来沙沙声。数十只纸鹤正用翅膀拍打玻璃，每只鹤背上都骑着豆粒大小的灰影。温见素袖中的符纸自动飞出，在窗前燃起蓝色火墙。
\"不是冲你来的。\"谢归宴扳过她的肩膀，风衣内衬露出暗红色的古老符文，\"他们找的是我。\"
染金的铜钱突然飞起悬在两人之间，迸发出耀眼光芒。温见素惊愕地发现谢归宴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的时间流——那些光带中有无数细小的时钟虚影，最古老的几个表盘上刻着明清年号。
纸鹤群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浮空的金色文字：
「谢氏归宴，擅动时序，私改生死，三日之内，自赴刑堂」
谢归宴冷笑一声捏碎文字。残光中温见素看清他眼瞳深处转动的齿轮虚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三百年来第七次通牒。\"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手指却紧攥到骨节发白，\"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先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温见素按住狂跳的铜钱阵。她早察觉谢归宴不同寻常，但没想到竟牵扯到长老会最高级别的\"时序禁令\"——传说中只有逆转生死的人才会被烙上这种印记。
染金铜钱突然分裂出无数金线，在空中织成繁复的星图。温见素不受控制地念出古老咒文，那些音节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从她舌尖滚落时，整条街的路灯同时爆裂。
黑暗中，谢归宴的呼吸明显一滞。他指尖轻触星图中某颗异常明亮的星辰，那里浮现出温见素婴儿时期的模糊影像——襁褓中的她额心有金色光痕，而抱着她的妇人戴着与长老会使者相同的灰袍兜帽。
\"原来如此。\"谢归宴低笑，温热手掌覆上她颤抖的手指，\"看来我们得主动拜访这些老古董了。\"
温见素正要追问，染金铜钱突然飞回她掌心。金色纹路已经蔓延成完整的符咒，与她脉搏同步闪烁。窗外传来纸鹤振翅的声响，这次是血红色的，像一片飘摇的火烧云。
\"明晚子时。\"谢归宴擦去她鼻尖渗出的血珠，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好你的铜钱，我们要去见见你外祖母的旧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