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疆宁国公府,此府门前肃杀之气,从门前兵士紧握钢刀的双手,以及目光透露出来的冷厉中,向外弥散。
整个府门前的街道上,都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就连落叶都在寒风中呼啸着,打个回旋悄悄地绕过了巷口,带着惧意向远处飘去。
府邸里布满了目光警觉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侍从们的脚步声也放的轻缓,偌大的府邸里,没有丝毫的纷乱和喧嚣。
书房前,五大、五二门前左右侍立,眼神在小花园的院墙上来回的查探,五大嘴里叼着的草梗,也随着头部的晃动左右摇摆。
房间内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倚靠在铺满毛皮的躺椅上,一旁的火箱从雕花纹饰里,透出通红的光亮,也把滚滚的热气,铺满了整个书房每个角落。
老者端起酒葫芦凑在嘴边灌了一口,吧咂了一下嘴巴,呵呵的自己乐了两声,从躺椅边的矮桌上捡了一块卤羊肉丢进嘴里。
筋肉分明的卤肉,在老人的嘴巴里咯咯作响,老人冲着房间右侧的方向笑道:“就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我是深重剧毒啊!无药可解,只能以毒攻毒,哈哈哈哈~”
一个略带疲意的声音,轻笑着回了一句:“你啊,还和年轻时一样,比谁都装的憨厚,又比谁都懂得藏拙,可是谁要是把你当成傻,那他自己就肯定精明不到哪去。”
老人撇了个白眼,不懈的反驳道:“老子那是知进退,就他婆姨的那么个破京城,一个个的恨不能削尖了脑瓜子,有个缝都拼着死皮不要脸的劲头往里挤,总共那么几个破蒲团,还都是费嘴费良心捧臭脚的位置,我嫌那圈圈里撒尿都憋屈。”
另一个声音呸的骂了一声:“你那臭嘴怎么还这么松,得亏你没在京城,要不然你早晚得让人喷死,这回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这养病;都身中剧毒了,也没个中毒的样子,我就不该自请圣旨来抓你,人抓不抓的,你再把我气死!”
老人转过头看了眼对方,又把酒葫芦凑在嘴边:“好歹是个王爷,不去贪污银子,不去寻花问柳,一天天操心国事,你是多闲?”
一身蟒袍的男子,抓起自己身边的靠垫砸了过去,笑骂道:“我是真闲的蛋蛋疼,怕你真被那帮碎嘴子文官撕碎了,才一路赶着跑过来,我一个王爷带俩侍卫,丢下大军跑来救你,我真是你婆姨的吃饱了撑的。”
老人身子向上靠了靠,从怀里又掏出个酒葫芦,随手丢了过来:“尝尝,我那外孙送的好酒,世间极品。”
待襄王接了酒壶,老人接着说道:“你啊,和你那几个兄弟比起来,你简直就是个呆瓜,再说了,你真当陛下不知道那些上奏都是无中生有?真以为我这么个连京城都懒得去的老家伙会谋逆?我造哪门子的反,我反谁啊?那破椅子还不如这关外宰两个草穗子过瘾呢!”
襄王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可是那些人就上奏了,陛下就下旨了,我也带着大军来了啊!咱总的有个对策啊!”
老人在屁股底下摸索了半天,从皮毛垫子下找出个名黄的卷轴,随手丢给襄王:“怎么就沉不住个气。”
襄王看到一卷圣旨朝自己飞来,慌乱的一把丢开酒葫芦,手忙脚乱的接在怀里:“这是圣旨,不是你家上供的黄表纸,你婆姨的!”
襄王展开圣旨,气呼呼的把目光放在圣旨上,待看完整个内容,猛地站起身破口大骂道:“我真是个棒槌,还心急如火的来救你,你们两个都不是个好东西,一千多里地,拿我当猴子耍!”
老人呵呵呵的笑着看着襄王:“别那么急躁,多大个人了,晚上我给你安排个火锅吃,我那外孙鼓捣出来的好东西,美味至极啊!”
襄王晃了晃手里的圣旨,轻声的问道:“陛下和你早就商量好的?这是何意,防备谁啊?”
老人挥挥手:“你就当被我软禁了,剩下的日子喝酒吃肉,这东疆虽是边城,可这东疆可不是穷乡僻壤,城里的青楼艺馆可不少;你就去播播种耕耕地,国家大事这些的,你这脑子估么着也想不明白,不好好地做个花天酒地的王爷,一天天的净操些不该操的心。”
襄王把圣旨卷起来,恭恭敬敬的摆在桌子上,指指躺在靠椅上的老人:“你两个折腾吧,我也懒得操那个心,怪不得我来时陛下郑重地把兵符交给我,合着我带的军队,是交给你节制。你们真会演,我想这时候晋王也出了京吧?”
老人嘿嘿笑着摇摇头:“我可不知道,作为臣子怎么可以揣摩圣意呢!”
而此时晋王府的后园里,晋王和王妃相对而坐,晋王喝着茶水眼神里带着凝重,王妃把玩着一个用布匹丝绵制成的箭头。
轻声道:“那天和阻我进宫的人一交手,我就猜出来那是谁了,可是他代表谁的意图啊,还有这弩箭既然是对方退守宫墙时发射,又是谁下的号令,是谁在传递信息啊?”
晋王没有回话,眼里的深思越发凝重,手指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咄咄的声音急速却富有节奏,王妃看晋王陷入深思,回过头招呼自己的侍女彩彩上前,贴着彩彩的耳朵说道:“让后园的人看好小郡主,你这两天也守着点那个丫头。”
王妃的话刚落,晋王的手指也停下敲击,站起身看向窗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皇兄那里估计是出了什么差错,宫里现在怕是危机四伏,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哪方势力,是六王兄还是三皇子四皇子几人?或者是更多的势力加了进来,亦或是皇兄想做一盘大棋。”
这时门前有侍卫通报:“殿下,二皇子求见。”
晋王摆摆手:“告诉他,本王无心见客,让他回去,就说我说的,再敢踏出他王府的府门,待王妃好转,我亲自去教训他。”
府门前的二皇子得到了侍卫的回报,扭着身子回了马车,费力的趴好自己的身子,两个小侍女左右擎着小手,上下的敲击起来。
二皇子舒服的扭了扭肩膀,翻转过身子,等着小侍女把靠枕放在脑后,翘起自己的一条腿躺靠在靠垫上,嘴里嘟囔着:“两个信息!一,王妃安好,二,形势紧张,我需要闭府谢客!”
小侍女帮二皇子盖上皮裘,小声道:“那,我一会儿去和肖大人透个信?就说形势微妙,行事谨慎!”
二皇子拍拍小侍女的手:“对,就这么说,再加两个字,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