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芸的话如同一柄利刃，刺穿了黎尔的心脏。
自由？他吗？
他嘴角扯出一抹凄惨的笑，声音沙哑：“可我不爱自由，雨之……我爱的是你啊。”
他只要他的爱人在身边，哪怕是被束缚也无所谓，哪怕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话齐芸已经听过太多遍。从前她还会愤怒、会争执，此刻却只是沉默。
术式在她体内逐渐崩溃，血肉仿佛也随之瓦解。她蹙紧眉头，以手掩唇咳嗽起来：“咳……咳咳……”
黎尔慌忙上前，割开自己的手腕。
“没用的，”齐芸摇头，“术式已经彻底崩溃了。”
“我去求王上……他一定有办法！”黎尔声音发颤，理智尽失。
齐芸勉力维持呼吸，唇边却不断溢出鲜血。
“他……也束手无策……前几日……已经看过了……”
这道维系她生命近五十年的术式，如今已到了极限。即便是相同的术式，也无法再次生效。
齐芸心中唯余遗憾
遗憾不能陪小草走到二十岁，遗憾眼前这个深爱她的黎尔。
记忆中他们相伴的岁月漫长，真正平和相守的时光却太少。
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会……
她闭上双眼，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随即陷入昏迷。
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一声叹息——可惜这世上，从无“如果”。
“雨之……雨之！”
黎尔浑身血液几乎冻结。他颤抖着手探向齐芸鼻间，直到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冰封的血液才重新开始流动。
“师公。”
带着哽咽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他迟缓地转过头，不知何时，小草已站在一旁。
“你……”
他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可对上她那双泛红的眼睛，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退赛了，别告诉师傅。”小草轻声说。
黎尔嗓音嘶哑：“你师傅……她不会看到你这样做的。”
“我知道，但我想陪在师傅身边。”小草凝视着齐芸唇边的血迹，取出纸巾擦拭干净，强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意，“她是我唯一有血缘的亲人了。”
两师徒静静对视。
最终黎尔先移开视线，将怀中的齐芸拥得更紧。人类的亲情从不比爱情逊色，它或许更加深沉，更加恒久。
“我……给你施一道隐身术，这样雨之就看不见你了。”
小草点头：“好。”
又是一阵沉默。曾经嬉笑打闹的师徒，因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而陷入沉重的寂静。
最终是小草先开口打破：
“我们让师傅到床上休息吧。”
黎尔神思恍惚，思绪仿佛随着齐芸的昏迷一同沉沦。半晌，他才茫然点头：“好。”
他们将齐芸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上。
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骑士选拔赛的直播
那是齐芸之前特意调到的频道，本想观看徒弟的比赛，却不料身体突然恶化，继而发生了小草所见的那一幕。
此时直播中，第一场对决刚刚开始。
交战的双方是来自王城的赛安和伊莫地区的诺顿。解说员正兴奋地介绍着他们的履历：
“赛安今年一百一十五岁，刚成年两年，据说他击败了族内多位兄长，如今作为王城代表出战，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这位出身王城的解说员明显偏向赛安。
另一位解说员微蹙眉头，接过话头：“诺顿在成年之前就已崭露头角，如今进入所在地区的魔力院，担任特战小队队长……”
能够从全界域晋级至此的吸血鬼，无一不是凭实力脱颖而出。更何况这次选拔由王上亲自主持，任何舞弊行为都无异于自取灭亡。
【第一场就这么激烈？双方履历都很耀眼啊，有的看了】
【作为王城居民，支持赛安！】
【附议+1，赛安是我学生时代的学长，曾任学生会长，性格亲和，毫无贵族架子，很受欢迎】
【性格好有什么用？比拼的是实力！诺特进入魔力院分区仅三年，就晋升为特战小队副队长】
弹幕争论得热火朝天。小草凝视着屏幕，努力平复心绪
是她自愿放弃比赛的，可情感终究难以控制，失落感悄然蔓延。
守在床边的黎尔没有错过她的异样：“现在去还来得及。”
这些日子小草的刻苦与期待，他都看在眼里。作为长辈，他和道侣一样，希望她能够奔赴属于自己的舞台。
小草无意识地抠着指甲。
这是她不安时的小习惯。
“不了。”她勉强微笑，“放弃比赛固然难过，但若此时不在师傅身边，我将来一定会后悔，无法原谅自己。”
恰在此时，屏幕上的画面骤然转变。
所有吸血鬼神情一肃，齐刷刷起身行礼，向突然现身的身影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时隔近百年，那位久未露面的吸血鬼王再度降临。
他依旧风华绝代，仅仅是站在那里，浑然天成的威仪便足以令众生折服。
【是王上！王上啊啊啊！】
【！！！】
【！！！】
王的现身将骑士选拔赛的气氛推至巅峰。
莱斯若特的目光掠过台下即将交锋的两位选手。
赛安与诺顿敛去杂念，眼中隐隐闪动着激动。能够有机会成为王的贴身骑士，这是何等的荣耀！
解说员们也不敢再多言。
莱斯若特微微颔首：“开始吧。”
得到示意的裁判立即高声道：“那么——比赛开始！”
骑士选拔赛的最终决战，正式拉开帷幕。
修颜溪的视线在场上巡梭，略带疑惑地问道：“怎么没看到小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