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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天,时间也到了春分。这天是周一,天气晴好,一大早就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子暖意。
刚到食堂的傻柱刚换上那身油渍麻花的工作服,就被食堂主任陈安平叫到了办公室。
“何雨柱,赶紧的,杨厂长电话,指名道姓找你!”陈安平指着桌上的电话说道。
傻柱心里嘀咕,杨厂长找他干嘛?他拿起听筒:“喂,杨厂长,您找我?”
电话那头是杨厂长的声音,交代了几句。
傻柱听着,脸上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连连点头:
“哎,好嘞!明白!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成,我一会儿就去大门口等着......哎,明白,谁也不告诉!”
挂了电话,陈安平好奇地问:“柱子,杨厂长找你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傻柱打了个哈哈,脸上堆着笑,随口糊弄:“没啥大事儿,就是问问厂里招待餐的准备情况。得,主任,我回后厨盯着去了啊!”
他可牢记着杨厂长的嘱咐,这事儿不能声张,尤其是对李怀德那边的人,万一真因为自己嘴快惹出什么乱子,他可承担不起。
陈安平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再多问。
傻柱回到后厨,跟马华他们交代了一声,说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让他们把准备工作做好,便脱了工作服,换上件干净点的外套,溜溜达达地往轧钢厂大门口走去。
他刚在门口站定,点了根烟,还没抽两口,就见一辆吉普车从厂里开了出来,到他旁边“吱嘎”一声停下了。
车窗摇下,露出张建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柱子,站这儿干嘛呢?等人?”张建军随口问道。
傻柱一见是张建军,心里放松了不少。
刚才瞒着陈安平是因为那家伙是李怀德的人,嘴不严。
但张建军不一样,在他心里张建军虽然年纪轻,职位高,但也是出了名儿的嘴严,自己就只是说出去做饭,应该没什么。一个院住了这么些年,自己又不是没出去过!
于是,傻柱凑近车窗,压低声音道:“嘿嘿军哥,跟你说了你可别往外传啊。杨厂长一会儿带我出去,给一位领导做顿饭,电话里特意交代了,不让声张。”
张建军一听,心里立刻有数了。
这段剧情他熟啊,这不就是原剧里大领导初次登场那段嘛。接下来就该是许大茂那小子嘴欠坏事,放电影的机会黄了。
他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变化:“成,知道了。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您呐!”傻柱见张建军没多问,也很满意,挥挥手,“那我等着了,您忙您的。”
张建军点点头,关上车窗,一踩油门,吉普车驶出了厂门。
他今天倒是没什么紧要公务,就想着去附近分局找找刘卫国,顺便把从老爷子那儿顺来的几条好烟和两瓶茅台给他送去。
这刘卫国每次见面都在他面前念叨,过年特意给他留了一些,人家还嫌弃少,正好自己空间里还有不少,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送过去点也没啥。
车子刚开出去不远,快到下一个路口时,张建军就看到前面路边,许大茂正使劲朝他挥手,旁边还停着他那辆驮着放映设备的破自行车。
张建军按了下喇叭,本想直接开过去得了,要是停车跟许大茂聊那就没个头儿了。
没想到许大茂见车没停,竟然推着自行车往路中间挪了挪,摆明了是想拦车。
“这孙子......”
张建军嘟囔一句,只好减速,靠边停下,摇下车窗,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个事儿,许大茂?你这车上都是山货啊,还是怎么着?想碰个瓷儿,让厂里给你换套新的?”
许大茂连连摆手,一脸谄笑地凑到车窗边:“哪能啊,军哥!我哪有那个胆子!是这么回事儿,跟您打听个事儿,也让我心里有个底。”“有屁快放,我这儿还有事呢。”张建军不耐烦道。
“哎,好好。”许大茂赶忙说道,
“今儿一早,杨厂长秘书也给了我个地址,让我去那个地方等着,说今天有领导想看看电影,让我去放一场。军哥,您说......这杨厂长可有日子没直接找过我了,是不是因为我这段时间跟李副厂长汇报工作汇报得勤了点,他知道了,心里不痛快,想借着这个机会给我穿穿小鞋啊?”
张建军听着许大茂这自作多情的分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心说:你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杨厂长有空给你穿小鞋?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淡淡道:
“你小子哪来的那么大脸?还跟李怀德走得近?你就放好你得电影,领导让你去放电影,那就是工作。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被,想啥呢?”
他顿了顿,想起原剧情,又提点了一句:“我告诉你许大茂,到了地方,把你那套油嘴滑舌收起来,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问的别问,闭上嘴,管好眼,放好你的电影就行了!只要你自己不出错,领导还能专门针对你一个放电影的?”
许大茂一听,觉得有理,心里踏实了不少,连忙点头哈腰:“哎呦,谢谢军哥指点!您说得对!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干好本职工作,没错!得,不耽误您时间了,我也是刚从厂里出来,这骑车过去路还不近呢!我先走了啊,军哥!”
张建军摆摆手,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关上车窗,发动车子,拐了个弯,朝着分局的方向驶去。
心里琢磨着:这许大茂,要是不嘴欠,今天这电影没准还真能放成。不过这货遇到傻柱,绝对狗改不了吃屎......
张建军在刘卫国那儿混了顿晌午饭,俩人喝着从老爷子那儿顺来的茅台,就着酱牛肉、花生米。
刘卫国这老小子,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关不上了,从当年在部队摸爬滚打,说到如今分局里那些鸡毛蒜皮,唾沫星子横飞。
张建军多数时候听着,偶尔插两句,他跟亲近的人喝酒,多数是不用空间作弊的,除非实在喝不过...
一顿饭吃完,已是下午两点多钟。
从分局出来,被冷风一吹,酒意散了些。
开车回到厂里,看了下手表,离下班也就个把钟头了。
他琢磨着,这会儿回办公室,泡杯浓茶解解酒,再看会儿报纸,混到下班铃响就齐活儿。
可这人呐,想清静的时候,偏偏就清静不了。他这刚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稳,把脚翘到办公桌上,报纸还没打开呢,就听见外面走廊传来一阵熟悉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直接就被推开了。
不用抬头,光听这动静,张建军就知道是谁来了。
在这保卫处,出了李国庆,还真没人敢这么进张建军的办公室。李国庆身后还跟着小刘。
李国庆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张建军对面的椅子上。
小刘更是熟门熟路,屁颠屁颠地走到墙边那个掉漆的文件柜旁,拉开中间抽屉,精准地摸出张建军藏在那里的半罐子碧螺春,手脚麻利地给李国庆沏了一杯,殷勤地放在他面前。
张建军抬眼,没好气地白了这二位一眼,尤其是小刘:“我说处长!您这秘书现在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啊?我这点儿压箱底的好茶叶,快成咱们处的公共物资了!下回我可不能放这儿了,要不早晚得被你们爷俩给连锅端喽!”
李国庆端起那白瓷茶杯,吹了吹浮沫,美滋滋地嘬了一小口,然后才笑着摆摆手道:
“建军,这话可就见外了啊!咱爷们儿谁跟谁?我过来坐坐,你还能不给我泡杯茶?小刘这是替你分担,省得你动手了,是不是啊小刘?哈哈!”
小刘在一旁陪着笑,也不言语,自己拿了个杯子,也泡上一杯,然后端着杯子,一声不吭地坐到靠墙的那张旧沙发上,跟李国庆一样,开始专心致志地“品茶”。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吸溜茶水的声音,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间机器轰鸣。
这反常的安静让张建军心里犯起了嘀咕。
李国庆这人,平时过来,要么是有正事商量,风风火火的。要么就是闲扯淡。
很少像今天这样,坐下光喝茶不吭声,这让张建军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说处长,”
张建军放下翘着的腿,坐直了身子,敲了敲桌面,
“您二位大驾光临,不会真就为了蹭我这一杯茶吧?要不这样,这罐茶叶您直接拎走?我还想趁着下班前眯一会儿呢!昨晚上我们家那小祖宗铁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兴奋得不行,睡得晚,折腾得我后半夜才合眼,这会儿还困着呢。”
坐在沙发上的小刘闻言,悄悄冲张建军挤了挤眼,又朝李国庆的背影努了努嘴,那意思很明显。
李国庆有事儿,而且是不方便太多人知道的事儿。
然后他非常识趣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声音不大地说:“处长,张处,你们聊,我出去看看,下面几个科队的值班表好像还没交齐,我去催一下。”
说完,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还顺手把门给带严实了。
张建军一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小刘这是出去把门望风去了,看来李国庆要说的事,要么挺棘手,要么关系不小,怕被人突然闯进来或者隔墙有耳。
他不再嬉皮笑脸,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牡丹。他抽出一根递给李国庆,自己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抽了口烟也精神不少。
吐出个烟圈,这才开口道:“行了,处长,门关严实了,小刘也出去了。什么事儿您就说吧,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李国庆也把烟点上,眉头微皱着,用他那粗壮的手指弹了弹烟灰。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他压低了点声音,身体往前倾了倾,“咱们处里那个副处长的位置,不是空了好几年了嘛。一直也没个合适的人选,就这么悬着。”
张建军点点头,掸了掸烟灰:“嗯,知道。怎么?有信儿了?”
这段时间他也琢磨了,这副处长的位置从之前尤良被调走之后就一直空着,要说上面也该着急了,没想到能挺到现在。
“上午,部里人事处的老孙,给我打了个电话,透了个风。”
李国庆的声音更低了,“上面有意思,最近要从外面调一个人下来,把这个缺给补上。他象征性地问了下我的意见,我当然只能说没意见,欢迎同志,服从组织安排嘛。”
“这不是好事儿嘛?”
张建军接话道,他心里也在盘算着,到底能调个什么人下来,
:接着说道“有人来分担工作,咱们也能轻松点。是哪个部门调过来的?还是从别的地方?”
“好事是好事,”
李国庆话锋一转,脸色凝重了些,摇了摇头,“可问题是,这次调人,我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提前收到!连来的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以前是哪个部门的,背后站着哪尊神,一概不知!老孙那边口风也紧,只说是正常人事调动。这就有点被动了啊,建军。”
他重重地吸了口烟,“你也知道,之前咱们收拾尤良那事儿,虽然咱们占着理,但算是把尤家得罪得有点狠了。尤家那老爷子,虽然现在不管什么事儿了,但门生故旧还在,能量不小。我担心......这次空降,会不会跟尤家有点关系?尤良那小子,自从被调走之后可没闲着,上蹿下跳的,一直憋着劲儿呢。”
张建军一听是这事儿,刚才那点因为刚才李国庆制造的紧张氛围反而消失了。
他还以为是李国庆要调走,或者厂里有什么涉及保卫处的大变动呢。
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他弹了弹烟灰,语气轻松道:
“我当多大个事儿呢,就这啊?处长,您把心放回肚子里,踏踏实实的。您是咱们保卫处的一把手,根正苗红,老资格,只要您自己不犯原则性错误,谁来了也动不了您。”
“至于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