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宴会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沐小川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死死地盯着凌虚子，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丝破绽，但对方那平静而笃定的眼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被查了个底朝天！
从一个无人问津的杂役，到如今叱咤风云的盟主，他所有的人生轨迹，都被这位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清晰地描绘了出来。
爽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
杀人灭口？别开玩笑了，对方是元婴中期的五大天尊，站着不动自己也打不过。
坦白从宽？那更是找死！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求生的本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之下，沐小川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赖，几分自嘲，还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既然老底都被揭穿了，再装下去也没意义了。
“嘿嘿。”
他干笑两声，光棍地一摊手，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吊儿郎当地说道：“天尊法眼无差，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说的都对，一个字都不错。那您神通广大，不如再猜猜，我这机缘是啥？”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反倒让准备好了一连串施压话语的凌虚子，猛地一愣。
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
按照他的预想，对方在被揭穿老底后，要么惊慌失措，要么色厉内荏，怎么会是这副“你奈我何”的滚刀肉模样？
这一下，反倒把凌虚子的节奏给打乱了。
沐小川敏锐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立刻反客为主。
他身体前倾，双眼微眯，将皮球狠狠地踢了回去：“天尊您能把我查得这么清楚，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晚辈也很好奇，你们五大天尊，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久居幕后，不理世事？这玄天大陆都快打成一锅粥了，凡人死伤无数，生灵涂炭，你们就高高在上地干看着？这就是所谓的天尊所为？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配得上‘天尊’这两个字吗？”
他的话语，如同一连串的刀子，又快又狠，直接戳向了五大天尊最大的痛点。
果然，凌虚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沐小川一眼，眼神复杂。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反过来质问他！
大厅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良久，凌虚子才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被沐小川的话触动了什么。他决定透露一些信息，来换取对方的信任，或者说，换取一个平等对话的资格。
“也罢，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凌虚子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沧桑与无奈，“我们五人，并非外界传言那般，都是一个级别的。我与‘苍穹天尊’，修为皆是元婴四阶，也就是元婴中期。”
“另外两位，‘万法天尊’与‘轮回天尊’，则是元婴五阶，也是元婴中期。”
“而我们真正的领袖，那位神秘莫测，几乎从不现世的‘太上道祖’……”凌虚子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他的修为，已臻至元婴七阶，元婴后期！”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沐小川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元婴七阶！
他一直以为，元婴三阶已经很牛逼了，五大天尊也就是元婴四阶，顶天了不过元婴五阶。可现在，凌虚子告诉他，五阶有俩，甚至还有……七阶！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玄天大陆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得多！
看到沐小川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惊，凌虚子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
“现在，你该明白，你的那点秘密，在我们眼中，是何等的重要。”凌虚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快速修炼的法门，可以不说。但老夫想知道，你元婴之后的修行法门，究竟是什么？因为我们发现，你的道，似乎与玄天大陆现存的任何一种传承，都截然不同。”
“你没有瓶颈。”凌虚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从元婴一阶到三阶，你似乎……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瓶颈！”
没有瓶颈！
这才是他们这些老怪物，最看重，也最恐惧的地方！
沐小川心中一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系统是绝对不能说的，但……可以用另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来代替啊！
他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一种悲天悯人的神圣感。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苍茫的天地，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道，很简单。”
“只有五个字——”
“为！人！民！服！务！”
这五个字，他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凌虚子直接被干懵了。
“为……人民……服务？”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满脸的困惑与不解。
这是什么道？什么功法？听都没听说过！
沐小川见状，知道忽悠的机会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半真半假的“传道”。
“天尊，你可知，何为人民？”
“人民，就是这芸芸众生，是千千万万的凡人，是挣扎在底层的修士！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根基！”
“而我的道，核心就在于‘服务’二字！我建立沐府，是为了给人民一个安稳的家；我推行新政，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我提升底层修士的地位，是为了给人民希望！”
“当我为人民做得越多，人民对我的信仰与感激，就会化为一种无形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苍生愿力’与‘人道气运’！这种力量，可以直接反馈到我的身上，助我冲破一切瓶颈，无视所有法则！这，就是我能快速修炼的真正原因！”
他将自己建立沐府以来的所有行为，全部用这套理论进行了完美的包装。说得是天花乱坠，玄之又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心怀苍生，以救世为己任的“圣人”。
凌虚子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仔细地感应着沐小川身上的气息，发现对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坦荡，气息圆融，没有丝毫作伪的迹象。而且，他确实能从沐小川身上，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仿佛与这方天地万民隐隐相连的奇特气运。
“为人民服务……”
凌虚子反复咀嚼着这五个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觉得这个理论听起来无比荒谬，简直是离经叛道！修真者，修的是自身，求的是长生，与凡人何干？
但……他又觉得，这其中似乎……又蕴含着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大道至理？
看着陷入沉思的凌虚子，沐小川心中暗笑：“忽悠，接着忽悠！”
见沐小川油盐不进，问不出核心的修炼功法，凌虚子知道，再逼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个年轻人，滑得像条泥鳅，根本抓不住。
他长叹了一口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罢了，看来是老夫着相了。”他站起身，对着沐小川拱了拱手，“你的秘密，既然不愿说，老夫也不再强求。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告辞。
看着凌虚子那略带萧索的背影，沐小川知道，自己的第一关，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