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那两处“顽疾”——空间粘合剂和玄冰涂鸦,终究非扫帚能解,需得云渺亲自出手,或是等昭儿自己研究出溶解方案。萧绝的清扫工作,便暂且告一段落。
然而,仙府的“宝藏”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引发新一轮的追逐。
这日,萧绝正在书房批阅军报,忽听得窗外传来曦儿惊喜的欢呼:“哇!亮晶晶!会飞的亮晶晶!”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细小的、闪烁着七彩流光的物件,正以极快的速度低空掠过庭院,其后,曦儿迈着两条小短腿,正兴奋地追逐着。昭儿虽未呼喊,却也放下了手中的玉简,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流光,小脸上带着研究者的专注。
那是什么?萧绝凝神看去,待看清那物件的轮廓时,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那竟是他前几日不慎从一枚陈旧玉符上脱落、未来得及收起的一小块“星辰金”镶边!此物虽小,却因常年受他仙力与战意浸染,又沾染了仙府内无处不在的混沌气息,竟生出了一丝微弱的灵性,如同受惊的小兽,在庭院中慌不择路地飞窜。
“我的!是曦儿的亮晶晶!”曦儿追得兴起,小脸上满是执着。可她毕竟年幼,脚步踉跄,那星辰金碎片又极其灵活,每每在她即将触及时,一个急转便逃脱开去。
追逐间,不可避免地踏入了昨日雨后尚未完全干透的泥泞区域(某处被曦儿之前“创作”破坏了的草坪)。
“啪叽!”“啪叽!”
曦儿的小绣鞋踩进软泥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泥花,沾湿了她的裙摆和袜套。她却浑然不觉,眼睛只盯着前方那道诱人的流光,跑得小脸红扑扑,气息微喘,步伐因泥泞而越发显得跌跌撞撞,颤抖不稳。
昭儿见状,也加入了“追宝”的行列。他比妹妹稳重些,试图预判碎片的飞行轨迹,但那双小短腿在泥地里同样施展不开,深一脚浅一脚,虽未像妹妹那般溅起大片泥点,但裤脚和鞋面也迅速沾染了斑斑点点的泥浆。
两个小家伙,一个咋咋呼呼,一个闷声追赶,在庭院泥泞处留下了一串串杂乱的小脚印和飞扬的泥花,场面一时颇为“惨烈”。
萧绝放下军报,走到窗边,看着这一幕。他并未立刻出手制止,只是目光随着那双宝的身影移动。看着曦儿因追不上而急得跺脚,溅起更多泥点;看着昭儿因为计算失误差点滑倒,小手慌忙扶住旁边湿漉漉的假山,留下一个泥手印……
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倒不是嫌脏或嫌吵,而是觉得那星辰金碎片速度太快,轨迹难测,怕孩子们追急了摔伤。
就在曦儿又一次扑空,因惯性向前踉跄,眼看要脸朝下栽进泥地里时——
萧绝动了。
他并未使用任何迅捷的身法,而是如同寻常人般,快步走出书房,踏入庭院。他的步伐似乎也因脚下泥泞而显得有些微颤(更多是刻意控制力道,避免踩碎地砖),但速度却不慢,玄色衣袍下摆拂过沾着水珠的青草,几步便赶至近前。
就在曦儿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腋下,将她轻轻提起。
与此同时,萧绝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探,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仙力,那原本慌不择路的星辰金碎片仿佛遇到了克星,飞行轨迹一滞,被他精准地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
流光收敛,碎片安静地躺在他指尖,不再挣扎。
曦儿被爹爹提起,避免了与泥地亲密接触,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小脸上还沾着几点刚才溅起的泥浆。她看着爹爹指尖那枚终于“到手”的亮晶晶,立刻破涕为笑,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就要去拿:“爹爹好厉害!给曦儿!”
昭儿也跑了过来,虽然没说话,但看着父亲指尖的碎片,眼中也充满了好奇。
萧绝却没有立刻将碎片交给女儿。他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沾满泥浆的鞋袜、湿漉漉的裤脚、以及曦儿脸上那几点可爱的泥印。又抬眼看了看被他们踩得一片狼藉的泥地。
他沉默着,用空着的那只手,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云锦手帕,先仔细地擦去曦儿脸上的泥点,然后弯腰,替她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泥浆(虽然效果甚微)。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指尖那枚星辰金碎片,轻轻放在了曦儿摊开的、同样沾着泥灰的小手掌心。
“拿稳。”他沉声道。
“嗯!”曦儿紧紧攥住碎片,笑得见牙不见眼。
昭儿也凑过来,仔细观察着妹妹手中的“战利品”。
萧绝直起身,看着欢呼雀跃的女儿和认真研究的儿子,再看看自己袍角沾染的泥渍和新一轮需要“打理”的庭院,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追回来的,哪里是“宝”?分明是更多的“麻烦”。
但他看着孩子们脸上纯粹的笑容,那点麻烦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暗中,话痨剑嗡嗡评价:“目标捕获行动完成。参与者:幼崽x2(主力追逐),战神x1(关键拦截)。代价:庭院泥泞度+30%,衣物清洁度-50%。收益:幼崽愉悦度+100%,星辰金碎片研究价值+?。性价比评估:难以量化,但情感回报率极高。”
清虚师祖不知何时倚在廊下,看着那父子三人,摇头晃脑地笑道:“追个亮晶晶都能追出满身泥,也就咱家这俩活宝了!萧绝这小子,擦脸拍泥的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嘿嘿。”
颤步追宝溅泥花,追的是童趣,溅的是烟火。这家啊,就是在这一地鸡毛(兼泥浆)中,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