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渐渐染上几分疲惫的沙哑，他盯着工藤新一，像是要把志保那些藏在暗处的委屈都摊在他面前：“你真以为志保那丫头对你有别的心思？她不过是把你当弟弟一样纵容，若不是怕你委屈了小兰，她怎么会一次次妥协？她爱上的从来只有小兰，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别忘了，她比你们都大，比你们更懂克制。”
他顿了顿，眼神软了几分，语气里满是对志保的疼惜：“她嘴上说喜欢，可那喜欢和爱根本不是一回事。你没看见吗？她每次靠近小兰都在抗拒，明明想拉小兰的衣服，最后却还是收回手；明明心疼小兰为你流泪发呆，却只能在心里念叨‘这丫头太好骗’。她苦了你们，更苦了自己，连喜欢都要藏着掖着，连在意都要装作无所谓。”
“你以为沙滩上那次昏迷，我没看见吗？”他话锋一转，又看向工藤新一，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志保吻小兰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小兰把你推开，她却敢凑上去——你以为她是任性？她不过是把在海上欠你的‘气’，用这种方式还给小兰！明明能直接帮你做解药，却非要当着你的面护着小兰，你就没察觉她的心思？”
“可她连护着人都要怕这怕那，”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力，“每次做药都怕自己死在实验室，怕做不出解药你恨她，怕做出了解药自己无处可去；怕你出事小兰恨她，怕小兰出事所有人都怪她。安室透、赤井秀一，哪一个不是站在你这边？她要是敢跟你对立，你觉得那些人还会对她有半分客气？”
“她总说自己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鲨鱼，说小兰是海洋里的海豚，”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心酸，“她怕自己的‘黑暗’吓到小兰，怕小兰觉得她不正常，连对小兰好都要小心翼翼。你总觉得小兰空手道厉害，可志保从来没这么想过——她知道小兰也是女孩子，知道空手道总有失手的时候，一旦失手，小兰就只有一条命啊！”
“你记不记得那次危险？志保让你带小兰先走，你偏要往里面冲，小兰跟着你，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毛利小五郎攥紧了拳头，声音里满是指责，“她还得给你们打掩护，扮成你的样子的时候，你就没发现她为什么戴口罩？前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咳嗽，不是她不舒服，是她要在短时间里维持‘柯南’的身份，还要帮你圆‘工藤新一’的谎！”
“你中枪那次，她阻止你跟小兰相认，你以为她是害你？”他猛地提高声音，眼底满是失望，“她是怕小兰知道真相后崩溃！她傻傻地站在病房外想了很久，才敢进去跟你说‘别让小兰知道’——你以为维持两个身份容易吗？她要逼着自己缩小，要一次次吃药，变成小孩子后连话都不敢多说，你就没发现她那段时间有多沉默？”
“还有平次那臭小子，”毛利小五郎的语气里添了几分复杂，“他早就看出志保的难，让你告诉小兰真相，可你们只想着自己的感情，想过志保吗？一旦真相大白，她就无家可归了——少年侦探团的孩子再单纯，知道她的过去还会像以前一样亲近吗？赤井秀一他们那一家人，真的会接受她吗？”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你说她该怎么走？是回黑衣组织被那些人杀死，还是拼了命做出解药给你，然后自己消失在某个角落，等着药物残留把命耗光？你口口声声说爱小兰，可你让她一次次挡在你前面，让她不怕子弹、不怕危险，别人觉得她酷，我只觉得心疼——你一点武力都没有，却让我女儿用命去拼，这算什么爱？”
“你不知道吧，志保跟着小兰穿越过很多时空，”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几分恍惚，“每一次都对小兰好，每一次都护着你，可最后还是斗不过时空。我看过她的资料，靠着博士的关系，每一世都活不过24岁，要么20岁就没了。好不容易这一世有了哥哥、姐姐，有了爱她的人，结果还是逃不过。”
他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上一世，小兰问她‘选新一还是选你’，她甚至把自己的身体都给了小兰，还怀了小兰的孩子——可时空管理者不允许，逼着小兰说‘选新一’，她当场就变得透明，在我们面前一点点消失。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上一世我们早就该死了，是时空管理者把我们拉过来的！”
“你就没发现吗？”他最后看向工藤新一，眼神里满是质问，“她扮成零的样子帮你圆谎，你变回大人的时候，
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明明不用戴口罩就能跟你一模一样，却还是躲着所有人——她不过是怕自己的情绪露出来，怕自己再一次成为你们感情的阻碍啊！”
毛利小五郎扶着桌子的手微微颤抖，指腹摩挲着桌面的纹路，像是在触碰那些跨越时空的伤痛，声音里裹着几分沉重的迷茫：“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我身上的伤会跟着来到这个世界——原来上一世的债，连现实都不会轻易放过。可更让我揪心的是志保那丫头，你知道她这一世为什么会变成男孩子吗？那是她用下辈子的性别，换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啊。”
他抬眼看向工藤新一，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疼惜，有无奈，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愤怒：“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被噩梦缠上？他现在是医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鬼，连梦里反复出现的片段都能连起来——第一次、第二次见到你本人时，他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控制得住情绪？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可梦里的画面、心里的悸动骗不了人，那些藏在潜意识里的委屈和不甘，早就把他搅得不得安宁。”
“你体会过那种疼吗？”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我不知道上一世他到底受了多少苦，只知道那些疼能跟着他来到这一世，连呼吸都带着牵扯的痛。他爱小兰的心也是这样，人变了性别，变了身份，可心里的在意半点没少——他自己都没发现吧？明明可以选别的职业，却偏偏执着于当医生，不过是因为白大褂的样子，能让他想起上一世为你研制解药时的自己，哪怕现在的他，连为什么执着都想不明白。”
他顿了顿，指尖用力掐了掐掌心，像是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现在做护理、救病人，看似是在履行医生的职责，可我看得出来，他很多时候是在为你着想——怕你再像上一世那样受伤，怕你身边的人再因为你陷入危险。
他穿着白大褂在医院里忙碌的时候，偶尔会对着窗户发呆，我猜他是在想，要是当年能早点研制出解药，是不是很多事情就能不一样？要是当年能更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用看着小兰为你流泪，不用自己躲在黑暗里挣扎？”
毛利小五郎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回忆起在中医院的场景时，语气里多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后来我去中医院复诊，他没直接帮我看，而是让他师兄接手。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这群医生，背后都跟着国医大师学过——只是谁拜了谁、谁的本事到底有多深，外人根本摸不清。尤其是他，心思比谁都细，怕别人知道他懂中医，又碰巧院里有个同名的老先生，干脆就顺着误会来，省得解释起来麻烦。”
“你都想不到，他在中医院有多‘低调’，”毛利小五郎嗤笑一声，眼底却藏着几分佩服，“明明有开专科门诊的本事，却偏偏只挂普通门诊的号，20块钱就能看，跟那老先生250块的专家号摆在一起，谁都往老先生那边凑。偶尔有人误打误撞找他，他还赶紧摆手说‘找错人了’，指着西医科室的方向说‘我是那边的’，生怕别人知道他的中医本事。”
“到现在都没人知道，真正藏着中医本事的洛医生，就是他这个总往西医科室跑的人，”他顿了顿，想起那些排队的老百姓，语气又软了几分，“很多本地人专门来寻‘厉害的中医’，明明走到普通门诊就能碰到他，却总觉得‘专家号才靠谱’，错过的时候多了去了。我上次去做理疗，看他给人敷脖子、扎针灸，手法比专门的理疗师还熟练，可他全程都没说自己是谁，就按普通流程走，跟其他病人没半点区别。”
“你说这小子怪不怪？”毛利小五郎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复杂的疼惜，“明明能靠中医挣更多名气，却偏要藏着掖着，连理疗都让病人走普通挂号流程，从不搞特殊。我去的时候，理疗室里坐满了人，老的少的都有，有的贴膏药，有的做电流理疗，他就混在里面帮忙，没人知道这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到处找的‘厉害中医’。”
洛宁城与苏缘清。紧随其后的，是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司徒凌与宁可，两位老人手里各拎着一个暗红色锦盒，步履稳健，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与郑重。
洛宁城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诚意，目光扫过毛利小五郎与小兰，最后落在工藤新一身上：“毛利先生，小兰小姐，工藤先生，今日孙子洛保在家宴上失仪，口无遮拦冲撞了各位，我们夫妇二人带着长辈过来，是专程致歉的。”
他说着，微微躬身，苏缘清与两位老人也随之颔首，动作规整却不刻意，尽显世家礼仪。
宁可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铺着一层淡蓝色绒布，放着两罐包装精致的老茶，她将锦盒递向毛利小五郎，语气和蔼却带着几分自责：“毛利先生，听说您近日在调理身体，这是我们家珍藏的普洱老茶，对心血管好，算不上贵重东西，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洛保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宠得没了规矩，今日让您看笑话了。”
“看笑话倒是其次，”司徒凌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目光却没看向旁人，而是望向门口——洛保正垂着头站在那里，洛承阳陪在一旁，“关键是他不懂尊重，对着客人乱发脾气，还把家宴搅得一团糟，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洛家虽不死守规矩，但‘尊重’二字，是刻在骨子里的。”
话音刚落，苏缘清便转向洛保，语气里没了平日的温和，多了几分严肃：“洛保，你自己说，今日错在哪了？”
洛保攥着衣角，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我不该在宴会上乱说话，不该对毛利先生、小兰小姐和工藤先生发脾气，还说了些没分寸的话……”
“只是乱说话吗？”司徒凌眉头一皱，语气陡然加重，“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话会让客人觉得我们洛家没教养？
你姐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客人，你让你姐姐在朋友面前难堪，让我们这些长辈在客人面前抬不起头，这也是‘乱说话’就能过去的？”
“还有，”宁可接过话头，眼神里满是失望，“你口口声声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你忘了，说话要过脑子，伤人的话像刀子，插进去再拔出来，伤口也不会消失。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你让毛利先生心里不痛快，让小兰小姐受了委屈，让工藤先生下不来台，这些都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洛宁城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教训的意味：“洛保，我们教你读书学医，不是让你用知识武装自己的脾气，是让你学会体谅别人、尊重别人。你是医生，该知道‘共情’二字怎么写，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哪里有半分医生的稳重？”
“爷爷、奶奶、爸妈，我知道错了，”洛保终于抬起头，眼眶泛红，却依旧透着几分倔强，“我不是不想道歉，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是因为做了个梦，看到他们就莫名觉得委屈，才乱发脾气的吧？那样太荒唐了……”
“荒唐也不是你乱发脾气的理由，”洛承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原因是什么，都该给客人一个交代。”
洛保深吸一口气，走到毛利小五郎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毛利先生，对不起，今日我不该对你不敬，不该说那些没分寸的话，让您生气了。您要是还在生气，可以骂我，可以打我，我都认。”
接着，他又转向小兰，鞠躬的幅度更大了些：“小兰小姐，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乱说话，还让你为难了。你是我姐姐的朋友，我该尊重你的，可我今日却……”
最后，他走到工藤新一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了腰：“工藤先生，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知道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工藤新一看着眼前这个眼眶泛红却依旧强撑着的少年，想起毛利小五郎之前说的那些话，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注意分寸就好。”
毛利小五郎看着洛家众人郑重的态度，又看了看垂着头的洛保，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他摆了摆手：“行了，孩子还小，知错能改就好。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司徒凌见状，点了点头，语气依旧严肃：“既然客人原谅你了，你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等会儿跟我去祠堂，在祖宗排位前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记住今日的教训。”
洛保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洛宁城看着这一幕，
他转向毛利小五郎，语气诚恳：“毛利先生，今日之事，多亏您宽宏大量。改日我们做东，请您和小兰小姐、工藤先生吃饭，算是赔罪。”
毛利小五郎笑了笑，摆了摆手：“吃饭就不必了，只要洛保这孩子以后懂事就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