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的剑影停在半空，距离光明仙帝的咽喉只有三尺。他没有继续压下，而是手腕一转，剑锋猛然劈向地面。
轰！
整片冰层炸开，碎冰如刀四散飞溅。光明仙帝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左肩伤口被震得再次撕裂，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想稳住身形，可寒气已经渗入经脉，灵力运转迟缓，只能勉强撑起一面光盾挡在身下。
张鸣落地，五片昊天剑碎片环绕身后，缓缓旋转。他抬头看向焚天仙帝的方向，那边两名鸿蒙派来的神王修士依旧死死缠着他，一人持枪封锁退路，另一人引动地底金气，让周围地面变得坚硬如铁。
“现在。”张鸣开口，声音不大，但传遍整个战场。
赤焰龙立刻反应，抄起熔岩巨斧冲进敌阵。他身后跟着十几名服用过混沌爆发丹的修士，个个眼神发红，气息暴涨。他们不讲章法，直接扑向最近的敌人，斧砍、拳砸、掌拍，毫无花哨，只求最快结果对手。
赵炎和天衍宗那位神王修士同时结印，两道符文链从地下升起，瞬间锁住三名正要结阵传送的真神中期。其中一人刚捏出半个手诀，就被符文链勒住脖子，整个人吊在半空，脸色涨紫。赵炎抬手打出一枚破灵钉，穿透其眉心，尸体直挺挺落下。
机动支援队也动了。十名丹器部成员分成五组，快速穿梭于己方战线之间，将最后一批混沌爆发丹分发到还能战斗的人手中。有人接过丹药直接吞下，体表立刻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有人捏碎丹丸洒在武器上，刀刃顿时泛起一层寒光。
战场中心，温度仍在下降。
李碧莲还漂浮在半空，双手交叠于胸前，指尖微微颤抖。她背后的光翼虚影比刚才黯淡许多，玉质丹炉倾斜着悬在头顶，炉身那道裂痕更加明显。她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但仍在维持领域运转。
一名弟子靠近她身边，低声说：“副宗主，不能再撑了。”
李碧莲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她睁开眼，紫眸中的光芒闪了一下，随即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灵力。玉质丹炉猛地一震，喷出一股浓白寒气，迅速扩散至全场。
那些还在挣扎的敌方真神中期修士动作一滞，手脚迅速结出冰壳。有两人试图运功抵抗，可刚调动灵力，胸口就像被冻住一样，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跪倒在地。
焚天仙帝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脸色变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撑住张鸣和那两个神王修士的牵制，等光明仙帝恢复几分战力，还能组织反攻。可现在，战场局势彻底失控。他带来的真神后期已有十人倒下，中期更是死了近二十，剩下的都在节节败退，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阵型。
更让他心惊的是张鸣。
那人站在废墟高处，五片剑碎片环绕周身，身上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强。虽然还是神王初期，但那种压迫感，竟让他有种对方随时能突破到中期的错觉。
张鸣确实没再出手。
他腾身跃起，落在一座残破的塔楼上，居高临下俯视战场。五片昊天剑碎片在他头顶缓缓转动，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扩散开来。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领域，却让焚天仙帝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是威慑。
可偏偏这种威慑最致命。
“焚天，走！”
光明仙帝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被人扶起，左臂软塌塌垂着，整条手臂几乎没了知觉。他的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再不走，谁都别想回去。”
焚天仙帝盯着张鸣，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不甘心。这一战他带了这么多高手，本以为能一举拿下澜月城分支，逼鸿蒙宗低头。可现在，不仅没破防，反而折损惨重。
但他也知道，继续打下去只会更糟。
他猛踩地面，双掌推出一团烈焰，炸出一片火浪掩护身后。紧接着转身就走，一步踏出百丈，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全军撤回焚天城！”他吼了一声，“暂避锋芒！”
命令一下，残存的联合军立刻调头。有人丢下武器逃窜，有人连同伴尸体都顾不上收，只求尽快脱离战场。几名真神后期带着重伤的同僚强行破开空间通道，跌跌撞撞钻了进去。
赤焰龙追杀到城门边缘，一斧劈死最后一个掉队的敌修。他喘着粗气，看着远处接连闪现的空间裂痕，知道追不上了。
“让他们走。”张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赤焰龙回头，看见张鸣从塔楼跃下，肩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外面套了件干净的外衣。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尚未融化的冰面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为什么不追？”赤焰龙问。
“我们不是屠夫。”张鸣说，“他们已经输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硝烟正在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满是裂痕的地面上。远处，几名弟子已经开始回收敌方遗留的装备和尸体，赤焰龙带来的清扫队也在清点战果。
赵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记录玉简。
“统计出来了。”他说，“我们这边牺牲五名真神成员，十人重伤。敌方……真神后期死了十五个，中期三十个，剩下不到一半人逃走。”
张鸣点头，没说什么。
赵炎又问：“接下来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报复。”
“会。”张鸣说，“但他们需要时间重整。”
他转身往据点内部走去。一路上，不断有弟子向他行礼，有人脸上带伤，有人拄着拐杖，但眼神都很亮。
李碧莲已经被送回丹器部驻地。她靠坐在一张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光翼虚影几乎看不见了。几名弟子围在她身边，正按她口述的配方调配新的疗伤丹。
“你来了。”她抬头看了张鸣一眼，声音很轻。
“你该休息。”张鸣说。
“还有事要做。”她说，“重伤的十个，得马上用药。不然会影响根基。”
张鸣没再劝。他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庭院。
庭院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上面放着几块从战场上回收的能量晶核，还有一些破碎的法器残片。这些都是线索，可能藏着联合军的布阵规律或资源来源。
赤焰龙走进来，把一把断刀放在桌上。
“这是从一个真神后期身上捡的。”他说，“刀柄上有标记，像是某个家族的徽记。”
张鸣拿起断刀看了看，没说话。
赵炎随后也到了，手里多了几张传讯符。
“有几个中立势力派人来问情况。”他说，“想知道我们会不会趁胜追击。”
“告诉他们，我们只守不攻。”张鸣说，“这仗打完了。”
赵炎点头，转身去写回信。
赤焰龙搓了搓脸，忽然笑了下：“没想到咱们真扛住了。”
张鸣看着桌上那把断刀，刀刃缺口处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渍。
他伸手抹了一下，指尖留下一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