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刚停下没多久，天边泛起一丝灰白。张鸣低头看了眼左手，虎口那道裂口还在渗血，顺着剑柄往下流。他没说话，右手食指在伤口上方轻轻一划，指尖泛起一层淡青色的光丝，像是细线一样把皮肉缝了起来。三秒后，手已经握得稳稳的。
“走。”他说。
赵炎看了一眼，没问什么。刚才那一战确实凶险，但张鸣的状态比谁都清醒。赤焰龙背上的火纹长刀已经归鞘，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还有些波动，刚才强行催动龙息挡住护法，消耗不小。
三人带队继续向前，剩下的路程不到百里。雾气越来越稀，脚下的土地也不再发紫，变成普通的焦土。远处一座黑石堡垒轮廓显现，外墙爬满扭曲的符文，像干涸的血迹。
“黑狱据点。”赵炎低声说，“外围有魔纹阵，能感应真神级气息。”
张鸣点头，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一开始不动，几秒后突然抖了一下，指向堡垒左后方三百丈的位置。
“阴煞泉眼。”他说，“阵眼在这里，能量源来自地底。”
赤焰龙皱眉：“直接破阵会炸？”
“会。”张鸣收起罗盘，“我们从下面进去。”
他抬手打出一道低频雷弧，赵炎立刻接应，两股能量在空中交汇，引动空气中的湿气凝结成云。不多时，远处传来几声闷雷，乌云压下来，雨点开始落下。
“雷暴假象成了。”赵炎说。
趁着雨势，赤焰龙掌心喷出一团暗红火焰，贴着地面推进。火焰接触到魔纹阵边缘时，那些符文微微闪烁，像是被地热扰动了一样，没有触发警报。
“走！”张鸣低喝。
全队贴地前行，速度加快。三百丈距离很快缩短到五十丈。张鸣停下，蹲下身，手掌按在地上。系统自动调出岩层结构图——下方十丈是空腔，正是通往大殿底部的通道。
“火雷熔击。”他下令。
赤焰龙和赵炎站到两侧，一人喷出高温烈焰，一人引动高压雷流。两股力量交叠轰击地面，岩石迅速软化、塌陷，露出一个直径两米的洞口。
张鸣第一个跳下去。
通道狭窄，墙壁湿滑，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他们沿着斜坡下行二十丈，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九个倒置的骷髅头，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九幽血狱阵的主控门。”张鸣说，“不能强开。”
他闭眼一秒，系统启动模拟推演。脑海里闪过几十种破阵方式，最终锁定一条路径——从第三个骷髅的右眼切入，用反向灵流切断阵眼连接。
他伸手，指尖凝聚一道金光，轻轻点进骷髅右眼。火焰瞬间熄灭，整扇门缓缓下沉。
里面是大殿。
中央高台上坐着一名魔将，全身覆盖黑甲，头顶生着三根骨角，双手按在一座血色祭坛上。七条锁链从祭坛延伸出去，连通四周的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尸体，血液正顺着管道流入祭坛。
“血魂祭坛。”赵炎传音，“炸了会影响周边村落。”
张鸣没回应，慢慢靠近。魔将似乎正在入定，没有察觉。
走到离高台十步时，他突然出手。
鸿蒙轮回剑出鞘，剑身流转金纹，一剑斩向连接祭坛与魔将之间的灵识光带。光带断裂的瞬间，魔将猛然睁眼，怒吼一声，周身黑气爆发。
但他慢了半拍。
张鸣左手掐诀，体内积蓄已久的反规则震荡波顺着剑刃释放。这股力量专门针对阵法结构，不向外扩散，只在内部引爆。
轰！
祭坛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柱子上的尸体停止供血，七条锁链一根根崩断。整个大殿剧烈晃动，但没有爆炸。
魔将站起身，双目赤红：“你敢——”
话没说完，张鸣一剑刺穿他的胸口。黑甲碎裂，心脏位置插着一把金光缭绕的短剑。
魔将瞪大眼，身体僵住，几秒后轰然倒地。
“任务完成一半。”张鸣拔剑，转身走出大殿。
外面雨停了。远处传来动静，抗魔同盟的大部队到了。上百名修士分成数队，正在清剿残余魔兵。几处山头冒出黑烟，那是虚神级魔将在逃窜。
“五个漏网的。”赵炎查看罗盘，“频率还在。”
“分头追。”张鸣说，“赤焰龙去东翼，赵炎封西谷，我走中线。”
命令下达，三人分开行动。
张鸣一路追踪最活跃的那个信号。对方速度极快，不断使用影遁术穿梭山林。但他每次现身，张鸣都能提前半秒预判位置。
第三次跳跃时，那人刚出现在崖边，张鸣已经等在那里。
一掌拍出，金光压下，直接把人砸跪在地上。
“别杀我！我投降！”那人慌忙喊，“密钥我可以交出来！”
张鸣盯着他：“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血煞那边的人联系的，让我们守住据点，等他充能结束就来接管。”
“他还给了什么？”
“生命精元提取器……说是从仙界抓的活人提炼用的……”
张鸣眼神一冷，抓住他衣领：“带我去藏东西的地方。”
半小时后，五名魔将全部落网。最后一人交出密钥，抗魔同盟顺利控制据点核心区域。三小时内，所有敌方战力清除完毕。
太阳升到中天时，同盟主席亲自抵达现场。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深灰长袍，胸前别着一枚银色徽章。他走进大殿看了看倒塌的祭坛，又去了附近三个村子确认情况，回来时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们没让平民受伤。”他说，“这点很重要。”
张鸣站在台阶下，抱拳行礼：“职责所在。”
“其他队伍遇到这种情况，要么直接炸了祭坛，要么放任不管。”主席看着他，“你选了最难的一条路。”
“只要结果对，过程多麻烦都不算事。”
主席沉默几秒，点头：“鸿蒙宗这次表现，我认可。从今天起，你们列为抗魔同盟核心协作势力。”
旁边有人递上一份玉简。
“这是‘九帝绝密档案’的查阅权限。”主席说，“你可以看三天。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张鸣接过玉简，入手冰凉。他注入一丝灵力，玉简表面浮现出几行字：
【血煞仙帝·交易记录】
时间：三百年前七月十三
地点：黑狱魔域南境
内容：交付生命精元提取器五台，换取魔将忠诚契约一份
他手指一顿。
这不是第一次交易。记录显示，过去三百年间，类似往来多达十七次。
“原来早就勾结了。”他低声说。
主席看了他一眼：“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高层一直不敢动他了吧？他在仙界经营太深，背后牵扯太多人。”
张鸣没说话，把玉简收进怀里。
两人一起走出据点，外面已经搭起临时指挥部。地图铺在桌上，标注着接下来的清剿路线。主席指着其中一条线：“下一个目标是天衍宗边境的废弃矿洞，情报说那里也有黑狱的人活动。”
张鸣看着地图，手指落在矿洞位置。
“我会去。”他说。
主席点头：“证据你拿着，该交给谁，你自己决定。”
阳光照在桌面上，玉简边缘反射出一道微光。张鸣的手还按在上面，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抬头看向远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下一句话。
一只飞鸟掠过屋顶，翅膀扫落一片瓦砾，砸在地上碎成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