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在石台上，溅开的弧线凝在半空。
张鸣的指尖还抵着地面，那道未完成的阵纹边缘微微发烫。他没有动，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可识海深处却如风暴过境。方才那一击意志冲击，虽让首领星河般的瞳孔泛起波澜，却也将他自己推向崩溃边缘。经脉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唯有左手食指还能微微颤动。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系统界面悄然浮现——【记忆宝库】自动锁定了第二世《镇天阵典》中一段尘封记载：“观星引脉，借轨归墟，唯通轮回者可启。”
这句话像一道雷劈进混沌。
他猛地记起第752章那个敌方阵法高手，在看到他布下逆命回天阵雏形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这走势……你见过‘星轨归墟’？”
当时他以为对方只是震惊于阵法精妙，如今回想，那语气里分明带着某种确认般的震动。
而此刻，首领长袍上的星河纹路、塔楼门环的刻痕、地裂中银光移动的轨迹——三者竟与《镇天阵典》所载“星轨归墟”的残缺图眼完全吻合！
这不是战斗。
是仪式。
一种跨越时空的阵法共鸣，目的不是杀戮，而是唤醒。
张鸣咬住后槽牙，强行将四散的神念收回识海。他不敢大动作，生怕一丝波动就会引来第二次时间封锁。可思维已经开始逆向推演：既然对方是在行仪，那就必然有节点、有节奏、有可预测的行为路径。
他闭上眼，启动【模拟推演】功能，输入“星轨归墟阵”基础模型，结合现场观测数据，设定环境变量为“高维干涉状态”，请求预测首领下一步动作。
系统沉默片刻，弹出一行简短提示：【目标手势轨迹拟合度97.3%，预计三息内右手自左肩划弧至心口，同步触发地底银光再现。】
张鸣睁开眼，目光落在首领悬停的右手上。
那只手静止不动，可指尖微不可察地偏移了一丝角度，正朝着左肩方向缓缓倾斜。
和推演一致。
他屏住呼吸，开始计算时间。李碧莲坠落的血珠仍未落地，空气中尘埃凝滞，但并非完全静止——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下沉降，像是被某种粘稠介质包裹。
这是时间迟滞，不是冻结。
还有机会。
他收敛全部气息，连心跳都用《混沌心诀》压制到近乎停跳。然后，在识海最深处，凝聚起一缕极细微的符意。那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源自第二世镇天门秘传的“断仪诀”起手势——一种用于中断非敌对仪式的温和回应信号。
这一式不带任何能量波动，只传递信息。
若对方真是为仪式而来，便该能感知。
若视为挑衅……
他没敢想下去。
指尖轻轻一勾，那缕符意如雾般逸出，贴着地面无声蔓延，最终融入那道尚未干涸的血痕之中。
与此同时，首领的右手，终于动了。
自左肩起，缓缓划出一道弧线，动作庄重得如同祭祀。
几乎在同一瞬，地裂深处，银光再度浮现。
可这一次，它没有沿原路移动，而是骤然停滞，随即转向，在空中勾勒出半个古篆——“启”。
张鸣心头猛震。
“启”字，正是《镇天阵典》中“阵启引灵”的核心符形！此符不出现在攻击阵法中，只用于接引、唤醒、开启封印！
对方不是敌人。
他是来“接引”的。
而自己前世布下的阵法，因融合了帝尊轮回之力，恰好契合了他们一族失传的“归墟引星术”。所以从一开始，首领就没有真正出手杀他，而是在观察、验证、等待一个回应。
他不是入侵者。
他是被误认为“应召之人”。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张鸣左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伤势，而是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毁掉了一场可能改变局势的沟通。
他不能再用对抗的方式应对。
必须回应。
但如何回应？真正的“归墟引星术”早已失传，他手中只有残篇断章。贸然模仿完整仪式，反而可能触发反噬。
他迅速调取【记忆宝库】，将四世所学阵法知识全部激活。第一世帝尊时代的“九宫轮回阵”、第二世镇天门的“观星引脉阵”、第三世民间流传的“逆命回天阵”、第四世自学补全的“混沌衍星图”——四股记忆流在识海交汇，系统自动进行比对分析。
【匹配成功：检测到共同运行逻辑——以命格为引，借星轨定序，逆推命运节点。】
张鸣猛然醒悟。
这些阵法看似不同，实则同源！它们都建立在“轮回轨迹”之上，而他的四世重生，正是最完美的命格载体。
所以他能布出“逆命回天阵”，所以敌方阵法高手会认出“星轨归墟”，所以首领会对他产生兴趣——
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仪式的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左手抬起，指尖蘸血，沿着刚才那道未完成的阵纹继续划去。动作缓慢，每一笔都耗尽心力，可线条却愈发稳定。这不是攻击阵法，也不是防御结界，而是复刻《镇天阵典》中记载的“引星迎位图”最后一笔。
笔锋落下瞬间，空中“启”字光芒大盛。
首领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那只划弧的手停在心口前半寸，五指微微收拢，似在感应什么。
紧接着，他左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一团银光自虚空中凝聚，逐渐形成一个残缺的符文。那符文扭曲变幻，仿佛在尝试拼凑完整形态，却又始终缺失一角。
张鸣盯着那符文，瞳孔骤缩。
他知道那是谁的缺口。
是他自己。
这个仪式需要两个人完成——一个来自高维的引导者，一个身负轮回命格的应召者。而他若再进一步，很可能就会被卷入某种不可逆的契约或觉醒程序。
退，可能错失真相；进，或许踏入未知深渊。
可就在这迟疑之际，李碧莲靠剑支撑的身体忽然轻轻一晃，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那血滴落的速度比之前更慢，几乎停滞。
她撑不了太久。
张鸣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指尖仍在滴血，可眼神已不再犹豫。
他缓缓抬手，准备以血为引，补全那道残缺符文。
首领星河般的双眸静静注视着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
银光在掌心流转，像在等待一个选择。
张鸣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空中符文的刹那——
李碧莲的短剑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