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轻轻一笑，朝旁边阿虎使了个眼色。
阿虎点点头，闷不吭声地走过去，动作利索地撬开了另一个木箱。
“杨先生，请。”玉姐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调子。
杨业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俯身朝新开的箱子看去。
双眼的鉴宝模式开启后，扫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又是几件足以让任何博物馆眼红的孤品。
不过他依旧是拿起放大镜和手电，一件件仔细看过，只是这次速度快了不少。
“怎么样？”玉姐的声音带着慵懒，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
杨业放下手里的一块玉璧残片，站直身子，语气平淡道，“不错。”
还是这两个字。
玉姐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她没追问，反而转向阿虎，“阿虎，把行李箱拿过来。”
阿虎应了一声，从角落里拎过来一个半旧的黑色行李箱，“啪嗒”一声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没有厚重的青铜，也没有古朴的玉器，而是放着几件瓷器。
杨业只扫了一眼，知道这就是夜市上那两人拉着的行李箱。
眼睛在那些瓷器上停留了不到三秒，已经知道结果。
这些瓷器，釉色浮躁，胎质疏松，纹饰更是粗劣不堪，大部分一眼就能看出是现代仿品，充其量是做得比较用心的那种，但也仅此而已。
角落里似乎有那么一两件，看着倒还有点意思。
不过这女人到底要干嘛。
先是真家伙，现在又来一堆赝品？考验眼力？
玉姐见他只是看着，并不上手，也不急着下结论，便开口道：“杨先生，这些瓷器如何？”
杨业没直接回答，反而看着她，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阿虎，突然问：“你们费这么大劲儿弄这些东西，不会真以为能随便卖出去吧？”
“你们当买家都是傻子，还是当条子都是摆设？”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阿虎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玉姐一个眼神制止了。
玉姐“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听起来有点渗人。
“杨先生这话问得有意思。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或许真像你说的，一文不值，甚至还会招来麻烦。”她话锋一转，眼神灼灼地盯着杨业，“可若是在杨先生你手里，那恐怕就不仅仅是值钱那么简单了，而是……价值连城。”
杨业眉头猛地一跳，立刻明白了玉姐的意图。
这是想让他帮忙“洗白”这些东西，甚至……利用他的名声和渠道出手？
“我从不做违法的事。”杨业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浑水他可不想蹚。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玉姐笑了两声，顿了顿，像是给杨业留出一点消化的时间，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你帮我，让这些货，安安全全，体体面面的，换回它们本该有的价钱。”
“至于好处嘛，”玉姐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杨业，指甲上新做的蔻丹红格外显眼，“我告诉你关于你眼睛的秘密。”
什么？！
眼睛的秘密？
她怎么——
“你……”他喉咙发紧，几乎是本能地想问个究竟，却又在话将出口的瞬间死死摁了回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杨业的声音有些发飘，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调子稳下来，“我这双眼，就是比别人尖了点儿，能有什么秘密。”
“是么？”玉姐轻笑一声，那调子悠悠扬扬，“杨先生，可别急着否认。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这份大礼，对你来说，怕是比这屋里所有玩意儿加起来，都金贵得多吧？”
这话，每一个字都砸在杨业七寸上。
何止是金贵！
他做梦都想弄明白，自己这双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平白无故就能瞧出旁人瞧不出的门道。
倘若真能弄清楚……
不成！
杨业狠狠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钻进脑子里的念头都甩出去。
这女人不是善茬，她丢出来的饵，太要命了。
一旦点了头，那就是上了贼船，往后想抽身，难如登天。
“你的买卖，我不沾。”杨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些物件儿，你自己看着办。”
“至于我这双眼睛，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玉姐脸上的那点笑淡了些许，眸子里的光也跟着动了动，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气定神闲的派头。
“杨先生，话别说太满嘛。”她轻轻呵出一口气，带着点儿说不清是真是假的惋惜，“有些机缘，一旦放走，可就真没回头路了。”
她不再多言，多说无益，让杨业自己考虑。
杨业抿着唇，不吭声。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阵，玉姐才慢悠悠地又瞥了他一眼，声音不高，却笃定得很。
“你会点头的。”
说完，她也不再瞧杨业，扭头吩咐一直杵在一旁的阿虎。
“阿虎，送杨先生。”
“是，玉姐。”
杨业只觉得手臂一紧，被人反摁到了身后，紧接着，眼前一抹黑，那块去而复返的布条再次遮蔽了他的视线，随即被人推搡着，一步步地架着向外头走。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玉姐眼神落在那个半旧的黑色行李箱上，嘴角勾起弧度。
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杨业的强硬态度，反而像是胜券在握。
过了片刻，才慢悠悠地从手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是我。”玉姐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几分慵懒的妩媚。
“嗯，见到了。”
“人嘛，确实有两下子，那双眼睛……啧，比传说中的还邪乎。我摆出来那些玩意儿，他扫一眼，几秒钟，心里就有数了。是个行家，而且是顶尖的那种。”
电话那头似乎又问了什么。
“硬，太硬了！”玉姐轻轻笑了起来，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兴味，“我秘密都抛出去了，他居然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直接就给我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