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本是提出来吓唬他们一下,却忽然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方才与深海之母的过招中,她只能篡改自己这个入侵者的能力,但无法撼动幻境本身。
那么,如果她带着更多的入侵者一同进入幻境中呢?
沐昭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可行,唯一的问题是,这件事需要冒很大的险。
必须选自愿且精神力足够强大、意志足够坚定的人。
回去之后,要与楚一凝他们谨慎地商定人选。
……
极端天气还未结束,海面上仍然在狂风大作,潜艇只能继续保持在海面下行进。
不过,有了变异鲸鲨的护航,返航的路程顺利许多。
所有企图阻拦的海兽,最后都会变成鲸鲨的食物。
这一趟下来,它吃饱了,他们也安全进入距离海岸线500海里的范围。
原本到了近海域,就没那么多的危险了,现在已经可以杀掉鲸鲨取其异核了。
这确实有卸磨杀驴的意思在,但以往沐昭也能狠下心这么做——海兽毕竟不是驴,就这么放归,以后难免就会造成无数普通人的死亡。
不过这次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这家伙是她亲自从深海之母的幻境中救出来的,所以有点下不去手。
思考之后,沐昭决定给它的脑袋里植入一颗精神子弹,将其放归。
一来防止它再被深海之母操控,给它自由;二来,也能防止它袭击人类的船只。
反正把威胁性降到最小,放归也不算坏事。
她将这个决定告知众人,作为同伴的几人,都没有异议,他们相信沐昭,不论是她的为人还是实力。
但罗少校和几个齐氏士兵就不这么想了。
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但脸上分明是怀疑和不赞同的表情。
他们担心的是,鲸鲨万一潜伏在近海域,随时可能袭击出行船只,那这片海域岂不是没有安宁之日了?
这毕竟是他们时常活动的地方,自然有许多担忧。
沐昭也能理解,思考过后,给精神子弹多加了道暗示,让鲸鲨以后不进入近海域活动。
她给出保证:“放心,它不会出现在近海域。”
罗少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想着这事儿还是要报给上头知晓一下。
毕竟是七阶海兽,如果想对付它,得出动一整个特战团,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士兵能应付得来的。
……
回到12号基地,沐昭也等不得回陆北区了,直接拜托齐煊帮忙找个地儿,准备进行突破。
齐煊那边正听罗少校的报告,说沐昭在近海域附近放归了一头极其危险的七阶海兽。
罗少校本来是盼着,齐煊能安排一队人手去把那头海兽解决掉。
未曾想,齐煊听完,就问了一句:“沐少将亲自放归的吗?”
罗少校怔愣地点了点头。
齐煊一脸平静:“那就行,你不用管了,去忙吧。”
说完,转身去给沐昭安排突破用的地方去了。
至此,罗少校对沐昭的认知更进一步——连齐博士也这么放心,看来沐少将的实力之强大,已经到了她无法想象、也看不出来的地步。
抱着有些感叹的心情,罗少校从齐煊办公室退出来,却碰上了往这边来的沐昭,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
沐昭朝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从她面前走过去几步,又停下脚,回头看她:
“罗少校,这一趟多谢了,下次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接来陆北区找我。”
罗少校受宠若惊,又敬了个军礼:“是!多、多谢沐少将!”
沐昭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她这是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拉拢人才的机会。
罗少校的能力,虽比起柳妄稍有逊色,但这种异能属实稀少,怎么都不嫌多。
若将来她愿意加入陆北区,定给她在营火护卫军里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
*
加护房间外的走廊上,陆北区的人整整齐齐坐成一排,守着房间内准备突破的沐昭。
他们比沐昭这个当事人还心急,就因为帮不上忙,所以更担心了。
“这情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楚一凝低声喃喃了一句。
“她当时升五阶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等在走廊上。”丁泛海平静地说。
楚绍禹接话:“对对对,我记得,然后我们全都被她控制了,事后才反应过来!”
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他的语气为何如此兴奋。
“这么说来,这里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她要是在突破过程中暴走,谁也幸免不了。”柳妄哼了一声,“我看我们还是站远点吧。”
话是这么说,他倒是坐得很稳,没打算动的样子。
“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肯定没问题。”段三极其松弛地接了一句。
怎么说呢,沐昭要真有事,他们也没辙,所以担心也没意义。
空山和水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论松弛感,乐园出来的人,绝不输给任何人。
怎么说呢,毕竟见识过最低洼的地方,所以外面任何地方都像天堂,再者说,人能嘎巴一下死了,也是幸事,比被控制去做傀儡强太多。
楚序全程一言不发,只看着房间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
房间内,沐昭已经在精神舒缓舱躺下。
齐煊站在舱门前,准备给她注射精神探针。
一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女士,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候着。
她是一位外科医生,同时也是齐氏集团最强的精神系异能者,潘纯。
齐煊让她过来,是为了在有必要的时候,辅助沐昭。
不过,如今潘纯刚到六阶,而且她也只是多脑域操控,真碰到沐昭自己都应付不了的状况,恐怕她能帮到的程度也很有限。
“有一件事你要知晓,这次突破,可能会让你脑袋里的另一半异核,彻底被吞噬干净。”齐煊轻声说道。
沐昭静静听着,“嗯”了一声,没有太大反应。
真到了要和另一半的自己告别的时候,心情竟然是非常平静的。
可能因为,时至今日,她也分不清到底哪一部分才算是真正的她。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在改变,不能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