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
柳菁菁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声音小小的。“李大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李铮眼神复又扫过来。
他没说话，静了好久，方才说了句。
“行。”他声儿不大，却足够柳菁菁听个清楚，“我教你便是。”
柳菁菁猛抬头，两眼冒光，眼神里面都是惊喜。
李铮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教学。
“你再射一回，我瞧瞧。”柳菁菁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她也不犹豫，立即重新拿起弓，搭上箭，学着白天赵二狗教的样子。
“嗖——”箭是飞了，可准头还是离谱到姥姥家，而且这一回更糟心。
只见箭杆“当”一下磕在不远的石磨上，然后猛地反弹回来，擦着柳菁菁的脚踝飞了过去，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再偏一点，后果不堪设想。怕是她今天就得栽倒在这儿了。
李铮皱了下眉，弯腰把箭捡回来。箭簇已经因为撞击而有些变形。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几下就将变形的箭头削平整了些。弄完这些，李铮才抬头，看着柳菁菁那张有点煞白的脸，有些无奈的说道：“看好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射不准吗？那是因为你瞄准的不是靶心，是仇恨。所以，它才会反噬你。”
柳菁菁看着他的表情，再听他的话，有点懵圈儿，说实话她是听不懂的。
而李铮没继续说，直接走到柳菁菁旁边去。“弓箭不是蛮力就能驾驭的。心要静，意要专。”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搭上柳菁菁那握弓的手腕。
稍稍给她调了调姿势。柳菁菁只觉手腕那块儿，暖暖的，还有股子力道传过来，脸颊噌就烧起来了。
李铮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教学上。
他把柳菁菁的手指按到自己心口窝儿，沉声开口：“感受到没？心跳频率要与弓弦共振，人弓合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柳菁菁不自觉被他的手带着指尖儿碰他胸口布料，隔着衣裳，似乎能感受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她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李铮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下是有点唐突了。
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柳菁菁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他刚才完全是依照前世训练特种兵的方式，却忘了这是古代，而柳菁菁也不是那些糙汉子。
“对不住。”李铮道歉的话说得硬邦邦的，耳朵尖儿都微微红了点儿。
柳菁菁手忙脚乱，赶紧摇头。“没……没什么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李铮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拿起旁边另一把稍重一些的弓，道：“你看我。”
这次他没有再靠近柳菁菁，而是站定在几步开外，深吸一口气，搭箭，开弓，瞄准。
“嗖！”箭矢破空而去，稳稳地钉在了靶心正中央。柳菁菁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和赵二狗那种敷衍了事的示范完全不同，李铮毫无意外是认真的。
“看清楚了吗？”李铮放下弓，看向柳菁菁。
“姿势，呼吸，眼神，缺一不可。”柳菁菁用力地点了点头。“你再试试。”李铮将弓递给她。
柳菁菁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李铮刚才的动作。李铮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开口指点：“肩膀放平，不要耸肩。”
“拉弓的时候，用背部的力量，而不是只用手臂。”
“眼睛要看着目标，不要看箭。”柳菁菁按照李铮的要求，一点点地修正着，虽然还是磕磕绊绊。
但渐渐地，她觉得弓在手里似乎没那么沉重了，拉弓的动作也开始流畅起来。
“好，保持住这个感觉……”李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柳菁菁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却又奇怪地没有影响到她的专注。
而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粗犷的喊声给俩人吓一跳。
“狗日的哪个人！敢偷老子新打的铁矛！”这声音又急又响，直接惊得树上的几只宿鸟扑棱棱地飞起。
其中一只麻雀直接是被吓破了胆，慌不择路地掠过靶心的正上方。
而柳菁菁本能地全身一紧，原本拉满的弓弦在这一瞬间似乎带着她自己强烈的意愿，“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
箭头擦着那只惊慌失措的麻雀的尾羽飞过，麻雀“唧”地一声，猛地拔高。
箭矢则去势不减，稳稳地钉在了靶子上，虽然没有正中靶心，却距离靶心极近。
柳菁菁呆呆地看着靶子，又看了看麻雀消失的方向。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一箭有何不同，只觉得那赵二狗的嗓门实在太大，吓了她一跳，也影响了她。
“对不起……”她转头看向李铮，语气带着歉意。“我……我被吓到了。”
李铮没有立即说话，他定定地看着柳菁菁，又看了看那只麻雀消失的方向，眼神中闪过惊讶。
她的本能反应，竟然如此迅速而准确，几乎是在赵二狗喊声响起的同时就完成了瞄准和射击。
这可不是简单的瞄准靶心能比拟的。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能力。
这柳家二小姐……似乎远不止他以为的那么简单。李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并没有生气。而是抬眼看了看天色。
“天快亮了，回去休息吧。”他说。柳菁菁心里涌上一阵不舍。
今天的练习效果远超她的预期，所以她并不想这么结束。
只不过李铮这个教官都开口了，柳菁菁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她只能将手中的弓箭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明……明日还能再来吗？”柳菁菁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李铮拒绝。
李铮点头。“想学的话，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继续来。”
“太好了！”柳菁菁忍不住低呼一声，“那……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冲李铮福了福身，然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