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厌恶？是防备？还是……直接拔枪？
顾琳燕好像早就猜到他在担心什么，轻叹一声：“别瞎琢磨了，今晚我睡她旁边，有半点风吹草动，我立马喊你。”
付旌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你说……她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洗脑了？催眠？精神控制？”
顾琳燕摆摆手：“不可能。洗脑催眠那套，发作是立竿见影的，人自己都意识不到异常。可艾米拉当时被那孩子划伤手的时候，她明明感觉到了——不是疼，是脑子里像被谁轻轻拨了一下，有种说不清的……发麻。”
“从那之后，那种感觉不是消了，是越来越深，像墨汁滴进水里，慢慢洇开。”
“我猜，是那道伤口的血，顺着血管爬进了她脑里，动了记忆的根。”
“可这种操作……太离谱了。就靠一道划痕，改掉一个人的回忆？佐佐木修兵都没这本事。”
付旌摇头，语气沉得像块铁：“别小看敌人，尤其是那种疯子。”
“我以前也不信，他能操控电流。结果呢？剑三，量产的，全军列装。”
“后来我更不信，他能玩引力。可桑卡杜鲁那个半成品，差点让我死在实验室。”
“我们往前走，他也没停。他每一步，都比我们想的狠，比我们猜的远。”
“看轻他，就是看轻自己。”
顾琳燕沉默了几秒，低声说：“道理我懂。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那现在，咱们只能全戒备了。谁知道那个叫红岛的王八蛋，下一秒会不会从哪冒出来？”
付旌目光一沉：“从今天起，睡觉、吃饭、上厕所——二十四小时，外骨骼必须开机，气罩不能断。谁都不能再被这种方式悄无声息地掏空记忆。”
他说着，忽然顿住。
抬头，直直盯着顾琳燕。
她也抬起了眼。
空气忽然像被抽紧了。
付旌一字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耳语：
“尤其是你。”
顾琳燕脸一下红了。
不是气的，是那种从心口烫到耳根的热。
她没躲，也没骂人，只是轻轻点头，声音细得像风：
“我的记忆……谁也动不了。你记着，就这一条。”
付旌看了她很久，久到她以为他要说点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心里清楚，顾琳燕是那个最懂他的人。
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能打的，但她是唯一一个，看他皱眉就知道他饿了，看他沉默就知道他想杀人，看他回头时眼神发空——就知道他快撑不住了的女人。
他知道其他几个女人为啥留着。
利益、责任、习惯、感激……
可顾琳燕不是。
她就是她。
他也不是个多情的人。
爱情这玩意儿，容不下第三个人，也装不下两个灵魂。
门关上的一瞬，付旌的眼神变了。
房间里，有一股不属于这儿的味道。
不是服务生的香水，不是食物的残香。
是——活人。
他迈步走过玄关，一眼就看见窗边沙发上，坐着个瘦高男人。
白得不像活人，嘴唇都没血色，可那双眼睛……笑起来像刀尖舔蜜。
付旌没惊，没喊，慢悠悠走过去，坐在对面。
语气平静，像在聊天气：
“有人跟你说过吗？走错房间，代价可能是命。”
男人没动，腿翘着，手里捏着一本书。
不是摆拍的道具，书签还夹在中间，翻过页了。
他合上书，唇角一勾：
“我们不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吗？你连我名字都叫不出？”
付旌瞳孔猛地一缩。
“红岛。”
男人轻笑，拍了两下手：“准确点，是五月红岛。”
“不过嘛……你叫我红岛，更亲。”
付旌冷得像冰：“你这手段，够阴。但我以为你这种藏在暗处咬人腿的耗子，见不得光。”
“你怎么敢坐我面前？”
红岛笑得更开，像闻到了糖的猫：“我这人啊，做事一向稳妥。”
“没算透九成九的赢面，我连门都不出。”
“今天敢坐这儿……”
他慢悠悠，从书里抽出一张纸，轻轻放在茶几上。
——是一张艾米拉的手掌伤痕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你猜，她记得自己是谁吗？”
付旌眼神一冷：“行啊，那你今天有几分胜算？”
五月红岛单手拎着本书，朝隔壁屋门方向懒洋洋一甩，嘴角一咧：“别急着动手，不如我先问你个问题？”
“你心里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可为啥看到我之后，还能耐着性子坐这儿聊了这么久？”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你挺聪明，这点我得认。”
“因为你根本不敢确定——如果现在一动手杀了我，艾米拉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还是……彻底废了？”
“拿不准，对吧？所以你不敢动。”
“甚至……你可能连自己能不能真弄死我，心里都没底。”
付旌胸腔一紧，最讨厌被人看穿底牌。他嗓音压得像刀刮铁：“你倒是很会猜，可惜猜多了，就成了自作聪明。”
“杀不了你？那我就把你关进铁笼，锁死在这儿，等你慢慢烂。”
五月红岛听完直接笑出声，摇头晃脑：“刚夸你两句，这就原形毕露了？”
“念在咱们当年也算一起扛过枪、踩过尸的交情，我好心再劝一句——”
“这儿叫龙国街区，但真正管事的是白鹰国黑宫。”
“你真觉得，是谁更容易布下天罗地网？是你，还是我？”
付旌眉心一蹙：“别再提什么生死兄弟了。”
“那都是你强行塞进艾米拉脑子里的假记忆！在我这儿，从来就没有你这个人！”
“你现在，就是我的敌人！”
五月红岛耸耸肩，眼神四处乱飘，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反正现在你能喊来的人，比我还多。”
“不过啊——”他故意拖长音，“你最好看紧点身边的人。”
“过几天，可能整个世界都忘了你是谁，可他们……都会觉得我是他们最亲的人。”
付旌拳头捏得咯咯响：“威胁我？你脑子进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