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汐靠着执灯使的手臂勉强站稳，冷汗顺着后背滑进衣领。她没再看那道幽蓝的结界，目光扫过荒原四周。风不知何时停了，沙粒悬在半空，连影子都凝固不动。玉匣贴在胸前，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片，而结界边缘那一丝微动，像是被人从外面轻轻推了一下。
她抬手按住胸口，低声说：“系统，还能用吗？”
“勉强。”系统的回应带着杂音，“刚才回溯失败，能量槽只剩三成。防御类具现最多撑一次。”
她没说话，指尖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渗出。默念指令后，三枚铜铃凭空出现，被她分三个方向抛出。铃声刚响，左侧地面猛地弹起一排铁刺，距离最近的一根离护卫脚尖不过半寸。右侧岩壁同时喷出烈焰，火舌卷着黑烟扫过空中，将第二枚铜铃烧成灰烬。
执灯使侧身挡在前方，手臂上的古纹泛起暗光，一道薄障在他面前成形，堪堪挡住飞来的几支短箭。他低声道：“是‘炎脊阵’和‘千针窟’的组合，专封退路。”
“不止。”颜洛汐盯着远处沙丘，“有人在操控节奏。刚才那波攻击，是冲着逼我们移动去的。”
护卫抱着小灵缩在巨石后，右臂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了半边袖子。孩子仍昏睡着，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手腕上那根红线还在微微发烫。
“他们知道我们破不了结界。”颜洛汐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不急着动手，先耗着，等我们自己走进陷阱。”
执灯使点头：“现在动一步，就可能触发下一重机关。”
她闭眼，再次发动“心灵洞察”。视野里，地面几处沙土颜色略深，底下埋着金属构件的反光。更远些的地方，沙层下隐约有齿轮咬合的轨迹，呈环形分布——是个活阵，只要踩中任意一点，整个圈都会启动。
睁开眼时，她已有了判断：“他们在逼我们往中心聚。”
“那就别让他们如意。”执灯使沉声道，“我来开路，你们跟紧。”
“不行。”她拦住他，“你刚才用了两次屏障，古纹已经发黑，再强行催动会伤及经脉。”
他皱眉：“总不能干等着。”
“不是干等。”她从怀中取出玉匣，放在地上。匣子一接触沙面，表面裂纹骤然亮起，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她对系统下令：“把上次在商贾世界存的能量调出来，叠加到具现上。”
“警告，这样做会清空储备，之后无法生成任何物品。”
“执行。”
掌心一沉，一面青铜小盾落入手中，只有巴掌大，边缘刻着镇邪符文。她将盾牌贴在玉匣底部，轻推向前。
就在匣子移动的瞬间，结界忽然震了一下，蓝光波动如水纹扩散。与此同时，周围所有机关齐齐一顿，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
“走！”她一把抓起玉匣，冲着护卫喊，“靠过来！”
三人迅速收拢，背靠背形成环形防线。执灯使站在最外侧，左手撑着微光屏障，右手握紧短刀。护卫护着小灵蹲在中间，肩头颤抖，却始终没松手。
沙丘后终于有了动静。
五道黑影从不同方向逼近，脚步极轻，落地无声。他们穿着统一的灰黑色劲装，袖口绣着扭曲的蛇形纹，腰间挂着同款骨笛，但并未吹响。
颜洛汐盯着其中一人，忽然开口：“你们不是冲结界来的。”
那人停下，嘴角微扬：“你说对了。我们是冲他来的。”目光落在小灵身上。
“他是‘启明之子’，体内流着初代守渊人的血。”另一人接话，“二十年前那一战，你们把他藏得好深。”
执灯使冷笑：“守渊阁早已覆灭，你们这群叛徒还有什么资格提血脉？”
“叛徒？”第三人嗤笑，“是我们背叛，还是你们隐瞒了真相？当年若非你们封锁消息，不让外界插手，阿溟怎会被封印二十年？”
颜洛汐心头一震。这个名字再度出现，不再是死士临死前的惊呼，而是成了对方理直气壮的执念。
“你们想唤醒阿溟。”她说，“所以需要小灵共鸣？”
“聪明。”为首之人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只需要他的血滴入裂隙，结界自开。至于你们……能活着到这里，也算不易，不必全杀。”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
地面轰然震动，原本平静的沙地掀起数道裂缝，更多铁刺破土而出，方向全部指向中心。执灯使的屏障瞬间承受巨大压力，光芒剧烈闪烁。
“撑不住多久！”他咬牙道。
颜洛汐迅速翻找系统空间，想再具现一件防御物，可界面一片灰暗——能量耗尽。
“最后一次机会。”她盯着玉匣，“系统，能不能用它当媒介，引爆内部残留的灵力？”
“可以，但爆炸范围不可控，你自己也会被波及。”
“顾不上了。”她将玉匣高举过头，“告诉我在哪一秒扔出去最合适。”
“三息后，机关换气间隙。”
她屏息等待。
一息。
执灯使的屏障开始龟裂。
二息。
护卫用身体挡住飞来的碎石，额头被划出血痕。
三息。
她将玉匣狠狠掷向正前方空地。
就在脱手刹那，远处沙丘顶端，一道身影悄然立起，披着与执灯使相似的玄袍，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枚残缺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玉匣飞行的轨迹。
而玉匣尚未落地，结界的蓝光突然加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向外凸起一丝弧度。
执灯使瞳孔骤缩：“不好，它要吞噬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