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沾着血，那行刻在石上的字还泛着湿意。颜洛汐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她知道这血不是刚划开的，而是经过某种手法保存后才被重新涂抹上去——像是故意等她来，再一点一点把痕迹留在她手上。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能量频率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二，来源与井底符文残留一致。”
她闭了闭眼，掌心微微收紧。方才镇压邪气耗去不少精力，此刻太阳穴仍在隐隐抽痛，但她不能退。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响动。她没回头，只将袖中神器碎片轻轻推入机关卡槽，冷声道：“跟了我一路，现在才敢露面？”
灰袍人从山石后走出，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幽深得不像活人。他站在五步之外，声音低沉平稳：“你封住了井口，却封不住根源。我能帮你找到真正的‘源核’——只要你愿意共享神器之力。”
颜洛汐终于转身，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风掠过山坡，吹动她的衣角，却没有掀起对方一丝兜帽。她冷笑：“你说合作？那你先告诉我，柳河村地脉里的残邪，是不是你引下来的？”
学者静了一瞬。
“我只是在做研究。”他说，“就像你用那本假药方骗我一样，我也留了一份礼给你。公平交易，不是吗？”
“研究？”她声音微扬，“你在村民身上试阵法，在古井里布反向符印，连血都炼成了追踪媒介。这也叫研究？”
“手段不同罢了。”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暗红纹路，像烧灼过的烙痕，“你们把神器当成圣物供奉，可它本就是力量的结晶。封印、守护、牺牲……这些词听起来高尚，实则软弱。真正的进步，来自于突破禁忌。”
颜洛汐盯着那道纹路，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早就接触过神器碎片。”她说，“不止一次。你身上有共鸣残留，是强行提取能量留下的反噬痕迹。你以为你能驾驭它？你只是被它影响了神志。”
“影响？”他低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清醒？你靠那个会说话的系统帮你判断是非，靠萌宝预警危险，靠帝王和王爷替你扫清障碍。你根本不是独立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你只是一个被规则选中的执行者。”
她眉梢一动，却不怒反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神器为何存在。它是用来终结灾厄的，不是开启灾厄的钥匙。你想要掌控它，那就注定走不到最后。”
“可你拦不住我。”学者向前半步，“我已经摸到了源流的边缘。只要再有一次爆发，就能逆向解析出完整的灵韵结构。而你——每次出手镇压，其实都在为我提供数据。”
“所以你是故意的。”她眼神骤冷，“你在制造混乱，只为逼我现身，逼我动用神器。”
“聪明。”他点头，“但你也该明白，单靠你一人，护不住所有村落。下一次爆发的地方，可能就在城郊，也可能在皇宫脚下。到那时，你会选择救百姓，还是保秩序？当你疲于奔命时，我会已经掌握开启之法。”
颜洛汐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从腰间取出一只玉瓶。瓶身透明，内里盛着一点暗红色的液体——正是刚才从石上收集的血迹。
“你说我靠别人？”她将玉瓶握紧，“我没有否认。但我所倚仗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底线。而你，连这点底线都不想留。”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告诉你，从今天起，任何因你引发的灾变，我都不会再完全清除。我会留下痕迹，让所有人看到残邪是如何蔓延的，看到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你要数据？我会让你的数据沾满鲜血。”
学者瞳孔微缩。
她继续道：“你若再碰神器相关之物，我不再警告，不再追查，直接斩断你所有退路。信不信，下次你布置的阵法还没启动，我就已经拆了你的根基？”
风忽然停了。
良久，学者低笑两声，那笑声里没了之前的从容，反倒透出几分阴冷。
“你以为立场坚定就能改变结局？真相从来不在道德那一边，而在最强者手中。”
“那我们就看看。”她不动分毫，“是谁先触碰到真正的边界。”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虚划一道符号。指尖划过之处，空气泛起细微波纹，像水面上被石子打破的倒影。
颜洛汐心头一凛，立刻唤出系统：“记录轨迹！”
【已捕捉异常波动，形态接近逆向灵韵回路】
还未等她进一步反应，那人已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身形渐远，最终隐入林间薄雾。
她没有追。
而是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瓶。那点血迹在瓶中微微晃动，忽然泛起一丝极淡的金光——是系统自动启动了信息锁存功能。
“他不怕我拿到他的血。”她喃喃，“所以他留下的，根本不是破绽。”
远处，一只乌鸦扑棱着飞起，掠过荒草坡顶。
她站在原地，手指抚过玉佩边缘。井底的符文虽已平息，但地脉深处仍有微弱震颤，像是某种东西正在缓慢移动。
她取出无字册，翻开空白页。纸面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波动显现。
可就在她合上册子的瞬间，边缘一页的角落，悄然浮现一个极小的印记——形状如闭合的眼睛，颜色暗褐，像是干涸的血渍。
她猛地睁眼，抬头望向学者消失的方向。
与此同时，系统警报突响：
【检测到远程信号植入，来源锁定失败，正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