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敲击声还在回荡，颜洛汐的手指猛地一颤，指尖燃起的灵焰晃了一下，却没有熄灭。她单膝跪地，左腿伤口被碎石磨得更深，血不断渗出，但她没有低头看一眼。
神器碎片插在身前地面，金光从裂痕中蔓延而出，形成一道半圆屏障，将逼近的最后一具骸傀逼退。那东西发出一声嘶哑的低鸣，肩背上的红纹剧烈闪烁，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却不敢再上前。
她喘了口气，左手按住太阳穴。识海里翻涌着无数画面——火海、冷雨、断剑、尸骨——全是她死过的那些瞬间。疼痛像针一样扎进脑髓，但她没松手。小灵还在她身后岩缝里躺着，呼吸微弱，掌心却传来一丝温热。
“别散。”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系统的声音低低响起：“灵能归流，意念为引。”
她闭眼，把所有杂念压下去，只想着一件事：护住他。护住这个从第一个世界就跟着她的孩子。灵焰随着她的念头收敛，化作一面薄盾，贴着岩壁缓缓推进，将小灵所在的位置完全罩住。
轩辕凌终于冲到高地上，剑尖点地，喘息粗重。他看了眼颜洛汐，又扫过四周倒伏的骸傀残骸，“还能撑？”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指尖灵焰跳动。刚才那一击耗神太多，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但敌人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它们不再乱冲，而是停在远处，围成一圈，红纹忽明忽暗，仿佛在等待什么。
“你在稳住能量？”轩辕凌低声问。
她点头，手指微微一动，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在神器碎片上。金属表面泛起一层微光，像是活过来一般，顺着她的血脉将灵能重新导回体内。这一次，流转顺畅了许多。
小灵忽然抖了一下，眉心皱起，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字：“……快了……它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他掌心竟亮起一点红芒，与她体内的灵能轻轻呼应。一股暖流顺着经脉逆向传入她的识海，竟将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抚平。
“他在帮你。”轩辕凌看着这一幕，声音沉了几分。
颜洛汐眼神一凝，立刻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她双手结印，灵焰自掌心喷涌而出，在空中扭曲成三道锁链状，直扑前方三具高阶骸傀。
锁链缠上它们的身体时，红纹开始崩裂，像是被烧红的铁烙过。骸傀挣扎着后退，动作越来越迟缓，最终轰然炸开，化作灰烬，连黑气都没能逸散出来。
风停了一瞬。
轩辕凌握紧剑柄，目光扫过战场。原本密密麻麻的骸傀只剩下远处几具残影，正缓缓后撤，似乎收到了新的命令。
“它们怕这个力量。”他说。
“不是怕。”颜洛汐站起身，虽然腿还在发抖，但她挺直了背，“是认得。”
她抬头看向那根竖立的石柱。井壁上的符文已经升到第八层，光芒忽明忽暗，像是被人强行压制。而就在刚才，她分明感觉到——那股藏在地底的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它知道你是源头。它不敢硬碰。”
她冷笑一声，举起神器碎片，灵焰顺着金属纹路攀爬，映出背面符印的虚影。那图案古老而完整，与井底那些扭曲的痕迹截然不同。
“你模仿它，复制它，甚至想取代它。”她盯着石柱中央的凹槽，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可你永远不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靠窃取来的。”
话音落下，她猛然将神器碎片砸向地面。
轰——
灵能如潮水般爆发，顺着地脉直冲井壁。第八层符文剧烈震颤，光芒骤然黯淡，仿佛被一股更原始的力量镇压。井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重重后退，撞上了深处的岩壁。
那股窥视感，消失了。
轩辕凌站在她侧后方，剑未收，眼神却变了。他看着颜洛汐周身尚未散尽的金光，看着她脚下延伸出的细微裂痕中透出的纯净火焰，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子。
她成了风暴本身。
小灵依旧昏迷，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些，掌心的红光虽弱，却持续不断。那光芒与她体内灵能隐隐相连，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线，维系着某种平衡。
“你还记得第一次觉醒时问我什么吗？”系统忽然开口，语气难得认真。
她没说话。
“你说，‘你到底是谁’。”系统顿了顿，“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你走过的每一步，是你活下来的每一次呼吸。你不是靠我活着，是我因为你才存在。”
她闭了闭眼。
远处，最后一具骸傀倒下，化作尘土。风卷着灰屑掠过高地，吹起她的衣角。她站在井口边缘，望着那根静止的石柱，第八层符文仍未彻底熄灭，只是不再上升。
“它还会再来。”轩辕凌走近一步。
“会。”她说，“但它不会再试探了。”
“接下来呢？”
她抬起手，指尖灵焰跳动，映照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金芒。
“轮到我们了。”
就在这时，小灵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嘴唇微启，吐出一个极轻的音节：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