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退潮,裸露的沙滩上残留着贝壳与海藻,远处的浪涛褪去后,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滩涂。
霁归远伫立在浮州边缘上,衣服被海风猎猎吹动,眼神凛冽如寒刃,死死锁定着海平线的尽头。
此刻,岛屿上的居民早已悉数回到家中,门窗紧闭,往日喧闹的街道空无一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夙晚汀身形轻快地奔来。
其次是桃夭玖黎。
……
凌疏妡:“穷奇不是飞着的吗?那你们到时候怎么跟它打?”
郗霖一边走着,一边耐心解释:“现在的浮州有强大的海上和空中军队,不过他们想必都会去对付其他四散的魔物。所以也有专门的科技产品,能使我们在空中作战。”
凌疏妡:“不只穷奇一个吗?”
郗霖:“这种级别的魔神现世,身边一定会跟着大批小怪。”
众人汇合后,郗霖径直朝着桃夭玖黎的方向走去,神色严肃:“你也要上场?”
听到声音,桃夭玖黎挑眉看向他,愣了愣,反应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说道:“怎么,弟弟居然担心我?”
郗霖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很快调整好神色,语气坚决:“你现在的实力,不可以。”
桃夭玖黎闻言歪了歪头,目光投向灰蒙蒙的天空,语气轻飘飘的:“你不也一样嘛…?”
“我的情况比你好。”郗霖沉声道。
桃夭玖黎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那还不是因为你有底牌。”
“……”郗霖语塞了好一会儿,无从反驳。
桃夭玖黎依旧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扎心:
“化龙的反噬可是很难受的。”
对此,郗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凌疏妡和慕曦媃,确认两人没注意这边,才又转回头看向桃夭玖黎,语气放软了些:
“帮我看好她们行吗?”
“emm……”桃夭玖黎闻言故作思索,
“你这心思我懂,一是不想让我涉险,二是怕那两个小丫头出乱子。”
毕竟是桃夭玖黎…郗霖沉默着,没有反驳。
几秒后,桃夭玖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眼神里带着点深意:“但是她们真的需要你这样事事护着吗?”
郗霖依旧沉默着。
桃夭玖黎见状,微微俯身凑近他,气息带着淡淡的桃花香,语气带着点了然的轻叹:
“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郗霖:“……”
桃夭玖黎直起身,收回靠近的上半身,语气缓和了些:
“说起来,你还得谢谢凌疏妡她们。
毕竟现在的你,emm...
我感觉和几年前大不相同,多了点人气。
也正因如此,默栖川对你的态度,才不会像以前那么阴沉。”
郗霖:“……”
桃夭玖黎单手托着下巴,微微嘟起嘴,认真思索:
“嗯……这叫什么?心灵上的救赎吗?好久没看到你笑过了。”
郗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干脆迈步,朝着霁归远等人的方向走去。
桃夭玖黎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静静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
这时候两人也走了过来。
慕曦媃就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眼神悄悄往战场方向瞟。
好多战舰。
凌疏妡刚凑到桃夭玖黎身边,桃夭玖黎顺势抬手,轻轻摸了摸凌疏妡的发顶,
“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凌疏妡:“啊?”
桃夭玖黎抬眼往那边扬了扬下巴,指尖还在她发间轻轻蹭了蹭:“敢不敢上场?”
凌疏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望见海平面很远处隐约涌动的黑雾,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指着自己:“我?”
“嗯,是你。”桃夭玖黎收回目光,眼神认真了些,
“假如我们会出事,你敢冲上去吗?”
这话像块小石头砸进心湖,凌疏妡瞬间瑟缩了一下,
“羽汐姐说过,这种事之前不可以说这种话……”
【哼……】桃夭玖黎心底掠过一丝无奈,却又莫名认同这份纯粹的忌讳。
她收回玩笑的神色,眼神沉了沉,看着眼前还带着点稚气的少女,
“现在就不用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了,认真回答我。”
凌疏妡闻言愣在原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犹豫与忐忑,停顿了足足几秒。
“我会。”
桃夭玖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浅笑,缓缓直起身。
她转头看向一直静静站在后面的慕曦媃,目光沉静而专注。
慕曦媃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跟着表决心,刚开口道:“我也……”
“不。”
桃夭玖黎的声音轻轻落下,语气带着坚决,眼神也瞬间变得无比认真,
“你坚决不能去。”
“什…什么?”慕曦媃彻底懵了。
桃夭玖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决不允许你再一次受刺激,否则你会释放天性。”
慕曦媃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好熟悉的词。
桃夭玖黎眼神沉了沉,
“以妖兽的法则来看,你如今便是在强行压制体内食肉的本能,如同将猛兽困于牢笼。
可若有朝一日,你猝不及防尝到了猎物的滋味,那被压抑许久的天性便会彻底挣脱束缚,轰然释放。”
她顿了顿,补充道:“届时你虽会实力暴涨,却也会陷入短暂的失控之境,连自身的理智都将被本能吞噬。”
慕曦媃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刚要张嘴追问,就被桃夭玖黎打断。
“方才不过是我举的一个简单例子,用食肉动物的本能来类比罢了。”
话锋一转,桃夭玖黎看向远处弥漫的黑雾:“可若是魆炁这种东西呢?它没有意识,漂浮不定,却能勾起生灵最深处的欲望与黑暗。
你若被它刺激,失控的后果只会比食肉天性释放更可怕。”
毕竟,食肉动物吃肉,天经地义,是正常现象。用它来举例,还是太牵强。
慕曦媃垂着眼,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郗霖……跟我讲过这些。”
桃夭玖黎:“嗯,那就好。”
可慕曦媃还是不死心,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满是纠结与执拗。
还是想争取一下,虽然不知道争取什么。
“但是……”慕曦媃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要看着凌疏妡……一个人吗?”
凌疏妡闻言,也缓缓垂下眼。
桃夭玖黎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还真就这么在意彼此。
不过,我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上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