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竹却没有回答秦川，两眼直直盯着台上的银盘，美眸之中满是热切之色。
秦川见她这般模样，也只得将疑虑放在肚子里，皱着眉看向台前。
叶岚揭开红布，置于银盘之上的，赫然是一枚六尺见高的方木。
看上面的纹路，应该属于南海杉木的范畴，算是较为名贵少见的木料。
却令在场一众宾客，都投来疑惑和好笑的目光。
叶岚却仍然面若桃花，笑容可掬，淡笑着介绍道，“诸位贵客，这尊木料源自南海沙门群岛的杉树，需生长百年，才能长成这样成色的顶级木料。”
“此方木料是沙门群岛最为茁壮茂盛的杉树之王，所采伐出的最上佳的一方。”
“若是再经能工巧匠之手进行雕刻，必定可以造就一件流芳千古的巨作。”
“这方南海杉木，起拍价五千两银子，请诸位贵客出价。”
……
刚刚叶岚介绍完每一件珍宝，底下的宾客们就会立刻踊跃出价，争先竞拍。
但是此时此刻，介绍完这方南海杉木，底下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宾客们仍然相互有说有笑，谈笑风生，直接无视这块方木，甚至都不屑于往台上投去眼神。
诚然这方南海杉木，在木料之中也算是成色上佳的极品。
但问题是，即便成色再是上佳，也不过是块破木头而已。
在场这些人，都是江南各府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最看重的便是颜面。
谁要是真的出价竞拍这块木料，肯定会遭到整个江南世家圈子的鄙夷，被嘲笑要当木匠。
更别说刚刚那些宝物，大多都是十几万两起拍，即便最少的也有七八万两。
这块破木头，区区五千两银子的起拍价，就让他们不屑于高抬贵手。
眼看着底下一片肃穆，无人出价，叶岚眼中划过一丝尴尬之色。
但作为解忧坊的大掌柜，她已经主持过不知多少次拍卖会。
各种大场面都早已见惯，这种情况也曾遇到过，自然不会因此就慌张失措。
“看来各位贵客，对这件拍品都不合眼缘，这是敝坊的过失，请各位原谅。”
叶岚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有请下一件拍品，不耽误各位贵客的宝贵时间。”
正当叶岚挥了挥手，命下人将这方南海杉木抬走之际。
原本安静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等等！”
众人不约而同转头一看，开口交价的，正是坐在最外围座位的秦川。
各大富商和家主都满脸狐疑，忍不住小声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刚刚竞拍那些宝物的时候，秦大人好像一直都没有出过价。”
“怎么这会，却要出价买这么一方破木头？”
“难道……这块平平无奇的木料，内藏什么玄机？”
“呵，不可能！”
“解忧坊的拍品在拿出来竞拍之前，都要经过专家进行鉴定和评测。”
“如果这块木头真的内藏玄机，解忧坊的专家怎么可能鉴定不出，又怎么可能起拍价只有五千两银子？”
“我看，秦大人是第一次来参加拍卖会，不知道这里面的行情，所以没带够银子。”
“刚刚那些稀世珍宝，他连起拍价都出不起，更别提是参与竞拍。”
“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自己能买得起的，自然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拿下。”
“否则来参加一趟拍卖会，却两手空空地离开，未免也太寒碜了吧？”
“嗯……我觉得抱着一块木头回去，更加寒碜呢？”
众人小声窃窃私语，许多人都暗暗向秦川投来看笑话一般的目光。
秦川自然能察觉到这些人嘲讽的眼神，却也无可奈何。
夏梦竹笃定地对他说，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拿下这块方木。
作为自己现如今唯一的希望，秦川自然只能对她言听计从。
叶岚微微怔了怔，看着秦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当即再次拿起桌上的小锤，淡笑道：“五千两银子一次。”
“五千两银子两次。”
“五千两……”
叶岚的第“三次”，还没有说出口。
便见尚寅举起手，朗声道，“五千零一两！”
听闻此话，在场众人顿时都为之一惊。
尚寅的眼光何等之高，怎么会看上这么一块都入不了他们法眼的破木头？
而且这个报价，仅仅比秦川的五千多出一两。
这明显不是为了竞拍木头，而单纯只是为了针对秦川啊。
报完价后，尚寅再次转头看向秦川，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和不屑之色。
秦川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犹豫再次出价。
“六千两！”
尚寅也没有丝毫迟疑，举手道，“六千零一两！”
秦川脸色一沉，声音变得冷峻些许。
“七千两！”
“七千零一两！”
“八千！”
“八千零一两！”
……
一时间，秦川和尚寅，展开一场“激烈”的角逐。
秦川每次加价，都只加一千两。
而尚寅更是又损又坏，每次都立刻跟上秦川的报价，并只在后面多加一个“一两”，摆明了是要压秦川一头。
虽然这两人之间斗了半天，也才不过涨到两三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就是纯纯的小打小闹。
但是，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所有人都已经闻得清清楚楚。
一个是近来声名鹊起的硝烟英雄，一个是称霸江南多年的混世魔王。
这两人今日，恐怕必有一场好戏。
夏梦竹的神情变得忧虑些许，小声道，“秦公子，看来这个尚寅，是和你杠上了。”
“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我们在财力方面绝非他的对手，恐怕这方杉木就要归他所有了。”
秦川微微眯起眼睛，脸色变得难看些许。
他也不明白，自己今天究竟触了什么眉头，招惹上这么一尊瘟神。
身旁的苏泷韵早已神情阴沉似水，眼中流露出冷冷杀气。
甚至连公孙福通这个和秦川有仇的局外人，都实在看不下去。
直接重重一巴掌拍桌而起，指着尚寅怒声道，“你这臭小鬼，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