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和杨泽宇又聊了一会儿，约定好周六在海市碰面。
回到宿舍休整了一番后，程实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晚上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她抵达了河县。
八月份的夜晚虽然不如白天那样燥热，但气温依然不低，连风都带着热意。
一楼的水果店依然是印象中的那副模样，顶着一块半旧的招牌，门口拉着遮阳棚、支起一个摊子，上面摆放着当季热销的水果，比如西瓜橙子之类的。
程建康和王雪君两口子也一如既往地守在水果店里。
“妈，爸，我回来了。”程实拉着行李箱，朝父母打了声招呼。
“哎！实啊！”王雪君露出欣喜的神色，对着程实招了招手：“快过来让妈好好看看！去山里教书这么久，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瘦了？”
“我每天都按时吃饭，饮食作息比我在学校的时候还规律呢。”程实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坐在收银台后面的王雪君走去。走近后，才发现王雪君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那是程诚和夏梦华的女儿，名字叫程静瑜。
小静瑜窝在奶奶怀里粉嫩嫩、肉嘟嘟的，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双眼皮大眼睛到处看，比起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活泼可爱了。
“妈，宝宝好乖啊，在这里陪你们看店不哭不闹的。”程实伸出食指，一触碰到小静瑜的手心就被她一把抓住了，程实忍不住捏了捏那胖乎乎的小手手。
“那可不，阿妹好带得很，和你小时候一样不怎么爱哭。”王雪君笑容满面，忍不住在小静瑜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妈，哥和嫂子呢？”程实问道。
“你哥去深市了没回来，你嫂子在楼上。”王雪君正说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是夏梦华从二楼下来了。
“嫂子好。”程实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实回来啦。”夏梦华也露出笑容，随后她朝王雪君伸出手：“妈，差不多九点了，宝宝再喝一顿奶要睡觉了。”
“这么早就要睡啊？”王雪君把小静瑜放到夏梦华怀里。
“不早了，现在哄她睡觉，有助于宝宝养成规律的睡眠习惯……”夏梦华接过小静瑜，碰到她的屁股的时候，脸色微变：“妈，你怎么又给宝宝垫尿布？”
“哎呀天这么热，纸尿裤不透气啊，穿太久屁股都闷红了，用尿布透透气嘛……”王雪君干笑着说道。
夏梦华抿着嘴，明显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勤换纸尿裤就不会闷红。宝宝还很小，皮肤娇嫩，这种纱布太粗糙了，容易磨伤她的皮肤。而且尿布总是洗了又重复使用，不如一次性的纸尿裤干净。”
“怎么会呢？我手洗的，大太阳晒过了，肯定干净的！”王雪君急于解释，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这些尿布是他们兄妹俩那时候用过的，布料越用越柔软，不会磨伤宝宝皮肤的！”
夏梦华拧着眉、动了动嘴唇、又深吸了几口气，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抱着小静瑜上楼了。
“这……唉……”王雪君坐回椅子上，一脸苦闷。
“雪君啊，要不那些尿布还是别用了吧。”坐在一旁的程建康忽然开口说道：“我看确实是放太久了，颜色都发黄了，还有沾过屎的你也洗了重新用……没必要吧……”
“我也是一片好意啊，你以为手洗尿布很轻松啊？这不是想着能帮他们小两口省点钱嘛！”王雪君愁眉苦脸地说道：“听说那纸尿裤一片就要两块钱，一天换下来，十几二十块没了，一个月就要五六百块钱。要是用尿布就能省下这笔钱了。”
显然，王雪君是在为孩子们考虑，但是夏梦华也有她自己的顾虑。这种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是两代人在育儿经验和观念上产生了冲突。
程实沉思了片刻，决定劝劝王雪君：“妈，既然嫂子不赞同使用尿布，你坚持要用的话只会让大家都不高兴，会伤和气。小静瑜毕竟是哥和嫂子的宝宝，要怎么养他们自有打算，你少操点心，反而能轻松些。”
“我怎么能不操心呢？”王雪君极为不赞同这番话，皱着眉说道：“他们这么年轻懂什么？给宝宝买一堆东西都挑贵的买，一点也不知道精打细算。之前结婚的时候你哥去借了些钱，现在你哥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你嫂子又没上班。又要养孩子又要还贷款，他们挣的那点钱哪里会够花？”
也就是现在夏梦华还住家里，水电、煤气不用她操心，一日三餐也有人做，否则他们的生活成本只会更大。
“小实还没毕业，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了？”程建康拍了拍王雪君的手：“咱们还年轻，能挣钱，孩子们要是生活有困难了还有咱们能帮点忙，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嘛，你别瞎想太多。”
“你说得对，咱们再辛苦些也没事，得多挣点，能减轻孩子们的负担……”王雪君叹了口气，跟程建康说起水果店生意的事情。
程实见状，默默提着行李箱上了楼。
坐了一天车，她现在感到十分疲惫。虽然中途吃了点面包，但还是不耐饱。于是她去厨房捣鼓了点吃的，然后洗完澡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她被一阵啼哭声吵醒。迷迷糊糊听了一会儿，程实反应过来是自家小侄女，于是起床揉着眼睛走向夏梦华所在的房间。
“嫂子，需要帮忙吗？”程实敲了敲房门。
夏梦华打开了门，她的手里抱着啼哭不止的小静瑜，对着程实说道：“你来得正好，你快去冲奶，我要给宝宝洗屁股，她好像拉屎了。”
“好，要冲多少毫升？”程实走进房内，拿起奶瓶问道。
“150毫升，5勺奶粉。注意水温，太烫了不行哦。”夏梦华把孩子放到床上，打来一盆温水，动作熟练地给宝宝脱掉衣服、解开纸尿裤洗屁股。
一股酸臭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程实皱了皱鼻子，夏梦华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顶着臭味和哭声给小静瑜换好了纸尿裤和衣服，浑身清爽的她依然啼哭不止，显然还有其它的需求没被满足。
程实赶紧把泡好的牛奶拿给夏梦华，后者接过奶瓶后在手腕上滴两滴奶试了一下温度，确保不烫人才塞进宝宝嘴里。
小静瑜含住奶嘴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程实松了一口气：“嫂子，这要是没我在，你就要一个人给宝宝冲奶和洗屁股吗？真是太辛苦了。”
“当妈妈的哪有不辛苦的。”夏梦华苦笑一声：“自从你哥出去工作，我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照顾宝宝。白天还有妈帮忙带一下，到了晚上就只能靠自己了。”
“半夜是不是还得起来喂奶换纸尿裤？”程实想起以前许雅涵跟她说过的带娃经历。据说在宝宝小的时候大人是睡不了整觉的，半夜要起来好几次，听上去就特别辛苦。
“是啊，我们静瑜现在还算乖的，晚上喝完奶会继续睡觉，刚出生那会儿比较折腾人。”夏梦华低头看着怀里哼哼唧唧吃着奶的女儿，眼中浮现出疼惜与怜爱。
虽然累的时候是真的很累，但是看着宝宝一天天长大，看着她健健康康的，内心就感到欣慰和满足。
“噢对了，嫂子，我有礼物要送给静瑜。”程实跑回房间拿了一个礼物盒子过来：“昨晚忘记拿给你了。”
“又买礼物啊？”夏梦华很惊讶。
“是啊，手上有点闲钱就买了。”程实想着夏梦华抱着孩子腾不出手，就把盒子打开给她看，一个金灿灿的黄金镯子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给宝宝的手镯？实心的，不便宜吧？”夏梦华感到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了。”
“一家人不用客气，这是我当姑姑的一点心意。”程实把盒子盖好放到床头柜上，笑着说道：“不知道静瑜的手有多粗，我买了这款可调节的，要是戴得上就戴着，戴不上你替她收着，黄金保值，以后还能涨钱呢。”
“那我替宝宝谢谢姑姑，有你这样的姑姑宝宝真是太幸福了。”夏梦华露出笑容，低下头蹭了蹭小静瑜的额前的头发。
姑嫂俩又聊了一会儿天。有人陪着说说话，不用整天闷在家里守着一个小婴儿，夏梦华的心情明显好多了，整个人看上去更有精神了，不像之前那样沉闷的，见到王雪君也会主动打招呼。
甭管心里怎么想，起码大家面子上过得去。
然而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很快又被打破了。
“妈，你怎么能给宝宝喂鱼肉呢？她才五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