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文昭帝和崔皇后紧张了起来。
就连一旁的棠云婋也跟着吓了一跳。
什么性命攸关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谢翊宁缓缓将洞房花烛夜那个奇异的梦境向帝后二人道来。
从棠云婋守护他这颗五彩石直至女娲娘娘现身,巨细无遗。
“……女娲娘娘的身影最后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儿臣便从梦中惊醒。”谢翊宁说到此处,忍不住有些激动。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面露震惊的文昭帝与崔皇后。
“父皇,母后。女娲娘娘亲口所言,那所谓的‘活不过二十’的劫数,根本不是什么天命诅咒,而是儿臣为了能寻到婋婋转世的一线气息,与天地规则做的一场交易。以寿数为筹码,换一个重逢的契机。”
他紧紧握住棠云婋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与释然。
“如今女娲娘娘亲口证实,我们既已重逢,此约便算完成,自动解除。那预言从今往后,再也不作数了。”
“所以,父皇母后真的无需再为儿臣的寿数忧心,更不必为此急着催我们生孩子。”
这石破天惊的真相,让文昭帝和崔皇后彻底怔住。
崔皇后看着儿子,喃喃道:“竟然真是个石头,这小名没取错……”
文昭帝忍不住瞥了皇后一眼。
这个是重点吗?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儿子:“你不会是为了让我们不要催你们生孩子,故意编出这么一个梦境吧?”
谢翊宁一听父皇竟怀疑自己编故事,顿时急得差点跳起来,脸都涨红了。
“父皇!儿臣岂敢拿这等事胡说。那梦境真切无比,女娲娘娘的神韵威压,还有那些涌入脑海的万年记忆碎片,儿臣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怎么可能是编的。”
他情急之下,甚至拉起棠云婋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您若不信,可以问婋婋,当天夜里,她也做了一模一样的梦。同一时间,做同一个梦,这总做不得假吧?”
棠云婋赶紧跟着附和:“父皇,母后,儿臣确实和王爷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看着儿子急赤白脸、恨不得掏心证明的模样,崔皇后轻轻按住文昭帝的手,温和道:
“皇上,臣妾倒觉得小石头此言非虚。毕竟国师也说了,他呀,是遇上贵人了。有人替他挡了这个死劫,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
“而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正和婋婋都对上了么?”
“没错,儿臣的贵人就是婋婋。”谢翊宁把上辈子自己在战场上棠云婋为他挡箭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崔皇后听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她着看向文昭帝,哽咽道:
“皇上您想,若非您是真龙天子,身负大气运,女娲娘娘补天的神石又怎会偏偏投生到大虞,成了咱们的皇儿?这分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是上天对皇上德政的认可。”
她将文昭帝的手握紧了些,语气愈发恳切动容。
“皇上,这绝不是无稽之谈,反而正好印证了您乃天命所归。寻常百姓家,如何能有这般际遇?唯有真龙天子所在之处,才会有这样的奇遇啊。”
文昭帝听着皇后这番言语,脸上的疑虑渐渐被一种动容与恍然所取代。
他反手握住皇后的手,长长舒了一口气,感慨万千:“皇后所言甚是在理,是朕一时没能参透其中的天机。”
他再看向谢翊宁和棠云婋时,目光已充满了彻底的释然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好!好啊!既然如此,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此乃天意,天意啊!”
今夜过后,文昭帝与崔皇后是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两人的子嗣问题。
谢翊宁见父皇母后终于放下心头大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父皇,母后,既然您二位已相信儿臣所言,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文昭帝眉头微挑,露出询问之色。
谢翊宁神色认真道:“关于预言已破、女娲神石之事,恳请父皇母后暂且保密,莫要对外透露。”
“就这事?”文昭帝闻言,简直哭笑不得,屈指就在小儿子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你这小子,把你父皇当成什么人了?这点城府都没有?”
这等引蛇出洞的把戏,他年轻时就玩得炉火纯青了。
“朕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敢把算盘打到朕的儿子头上。你放心,日后谁再敢往你后院伸手,朕亲自替你剁了。”
谢翊宁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得寸进尺地凑到他面前:“父皇,您的意思是儿臣这辈子都可以不纳侧妃了?”
文昭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朕让你纳,你就会纳么?”
棠云婋的心微微一提,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谢翊宁。
谢翊宁想也没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绝不!”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棠云婋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那不就结了。”文昭帝一副“懒得跟你废话”的表情,嫌弃地挥了挥手。
“朕何必浪费口舌,去做这注定讨嫌的多余之事?行了行了,赶紧带你媳妇出宫回府,该干嘛干嘛去,少在朕跟前晃悠。”
“儿臣遵旨!这就带婋婋回家!”
谢翊宁眉开眼笑,拉着棠云婋就行礼告退。
看着小儿子欢天喜地拉着儿媳妇离开的背影,文昭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怅惘。
他年轻时,何尝没有过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
只是坐上了这个位置,太多身不由己。
后宫与前朝盘根错节,每一步都牵扯着江山稳固,那些年少时朦胧的心动与承诺,终究湮没在了繁重的政务与不断的权衡之中。
他沉默片刻,侧首看向身旁相伴多年的皇后,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皇后……这些年,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