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眼前的债主片刻。
锦袍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向一旁小厮说道:“给他。”
没听错吧?
这可是白花花的三百六十五两银子啊!
锦袍男子如此一张嘴,就要替这翠红院的掌柜魏荷花把债给还了?
“看清楚了,这可是大晟钱庄的银票,四百两整,你得找爷三十五两的零头出来。”
小厮把两张面额为二百两的银票,在债主郝松的面前一晃,另一只手同时伸出,冷声道:“借据拿来,银票归你!”
“你,你们,真要替她还债?”
郝松面颊一抽,不可置信地看向锦袍男子和小厮,迟疑道:“二位可想好了,三百六十五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少废话!”
小厮嘴角一拧,阴阴地说道:”你管谁还债?只要银票不假就是了,几百两银子在爷眼里,还真不是个什么大钱!”
面对二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凶神恶煞的郝松,气焰一下子就矮了半截,伸手又把借据拿了出来递向小厮。
这借据交了小厮手中,银票也被自己接了过来,郝松面上又露出一副赖皮相,讪笑道:“还真不凑巧,今早出门时,忘了带现银,这三十五两零头,还真无法找你们了!我们跑这一趟,怎么说也得有个茶水钱不是!”
这不是明着耍无赖么?
难道这三十五两银子的找头,就这么算了不成?
面对郝松的这一说,小厮又是阴阴一笑,道:“那简单,剁你一根手指,就当抵了三十五两银子了。”
“你敢?”
话音一落,郝松面色一变,后面的话还没出口,直觉得咽喉处一凉,一把做工精美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下巴底下。
“别,别,玩笑话而已!”
没人看清小厮是如何出手?可这一手,让几个手持棍棒的打手,也不禁往后一退。
小厮阴冷的眼神,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就是郝松这等人,也不禁后背一阵发凉。
郝松目光不敢和小厮对视,伸手入怀,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缓缓递向小厮拿着借据的手,颤声道:“这是五十两,多余的十五两就不用找了,大家交个朋友,这篇就算翻过去了!”
“滚!”
面对郝松的示弱,小厮并不买账,接过那五十两银子,这才把匕首抽了回来。
看到匕首离开了咽喉,郝松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带着几个打手灰溜溜地走了。
“给老子等着!不怕以后没机会收拾你们。”
走了老远,他才敢回头冲着翠红院的大门,接着骂道:“小子,边城地界,老子说了算,这笔账,老子给你们记下了!”
看到债主终于走了,此时的荷花,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小厮斜瞥一眼荷花的狼狈样,上前两步,双手把借据捧到锦袍男面前,恭敬说道:“蔺掌柜,这个您收好了!”
蔺掌柜?
这个不男不女的,难道也是为了自己的翠红院而来?
果然,锦袍男子微微一笑,目光看向瘫坐地上的荷花,道:“好了,要债的打发了,以后没人再闹着向你要房契了!”
是没人再要房契了,但借据还在这不男不女的人手里,荷花心里依旧轻松不下来。
锦袍男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转身就往二楼走,临上楼梯的时候,回过头来说道:“该用早饭了!”
该用早饭了?
这么说,这两个不男不女的客人,是不打算走了?
想到昨夜的事,荷花心里一阵发怵,但又想到借据又到了这两人手里,就等于这事还没完。
“去做饭吧!”
荷花把心一横,向两个老女人交待一番,然后低着头跟在锦袍男子身后上了二楼。
待茶水端了上来,荷花亲自拎着茶壶,来到临窗户的一张桌前。
“蔺爷,你喝茶!”
荷花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此时才知道,这两人是盯上她的翠红院了。
不然,没有男根的人,还上什么青楼?
美女在这种人面前脱衣,就是对他们极大的羞辱。
何况,这两人居然还主动找上门来,要是他两个真需要女来折腾取乐,百花楼有的是年轻的漂亮女人,何况这两人又不缺钱,根本没必要来她这三天不见客人登门的破地方。
面对荷花忐忑不安的招呼声,锦袍男子阴阴一笑,目光看向荷花阴晴不定的那张脸,道:“什么爷不爷的?没外人的时候,就叫咱蔺掌柜好了!”
蔺掌柜?
话音一落,荷花心里陡然一惊,随即张口说道:“多谢蔺掌柜慷慨解囊,替奴家还债的银子,奴家想办法还蔺掌柜就是,只是得需要一些日子才行。”
“还咱银子?”
蔺掌柜撇撇嘴,轻蔑说道:“就你这地方,靠她俩给你挣银子?”
说着,蔺掌柜一甩手中的丝帕,指着往桌上端早饭的两个老女人又道:“就这等粗糠,得多饿的猪才能下得去口?三百多两银子,就是你自个黑天白夜的不歇气,也挣不来个领头。好了,别试探咱的心思了。老实给你说吧,你这店,归咱了,但咱还是让你出面当掌柜,而且给你三成的股。”
说着,蔺掌柜竖起三根指头,在荷花眼前一晃,一脸邪笑地说道:“也就是三虎的利润给你了。”
说起三虎,荷花就想起昨夜的五虎,不禁让她腿根一阵痉挛。
“不过!”
蔺掌柜目光一扫两个老女人,淡淡又道:“要得挣钱,这挣大钱啊!她们两个还是算了吧!在后院干些其他杂活就行了。再说,这经营也得换名堂,”
“换名堂?”
蔺掌柜的话,让小翠大吃一惊。这青楼窑子,本就是喝花酒、唱曲儿、陪男客滚大炕的营生,离了这些,那还叫青楼?
蔺掌柜摆摆手,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目光看向后院,道:“窑子这行当里面,就青楼而言,这镇上有百花楼一家就够了,其余的那几家,都是苟延残喘,无法从中分得一杯羹。所以,像样的钱,翠红院挣不了,就是挣力巴们的几吊铜板,那也被各巷子里的暗娼挣走了,而且人家还不投本钱,自家屋里有的是大炕,无须酒菜伺候着。”
“那翠红院该如何?”
荷花急了,惊慌之下又是一问。
蔺掌柜从窗外收回视线,转过身来看向一脸茫然的荷花,道:“第一,改名。第二,招新人。第三,换玩法。”
这第一,好办,只要好听的名字,取好了更好匾额就是。
第二也不难,有钱了物色几个年轻的女子过来,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可第三,那就令人不解了,难道专让客人玩五虎掏兔不成?就是客人好这一口,那也得姐儿们扛得住啊!